☆、逗她
孟元面对尹洛伊站着,双目灼灼,好似猎场里的野兽打量猎物一般,视线滚烫的让人发怵。
尹洛伊被他看的面皮发红,垂下的双手同时拽紧了两侧的衣摆。果然,下一刻孟元神色冷肃的问道:“二妹妹,这么晚了,你却在二叔书房外听墙角,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不是孟元的话,她现在已经被发现了,所以,孟元现在提出的任何要求她都不能拒绝。
因为紧张,尹洛伊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里的衣料,她不敢去看孟元此刻的神色,视线在周围青石板的地面上飘忽不定,讪讪的说道:“傍晚的时候我去了三妹妹那里,陪着她用了晚饭,约莫半个时辰前才离开。经过园子旁边的回廊时,我瞧着前头有个‘鬼祟’的黑影,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就一路跟着他,这才在二叔那里听了墙角。”
孟元挑出尹洛依话语中的关键词,问:“那道黑影是二叔?”
尹洛伊说的半真半假,将其中隐秘的那部分特意略过不提,她抬起头,去看孟元的脸色。
天色很暗,他们此时站在园子角落的大树底下,只有一旁屋檐下挂着的灯笼的亮光透过树影照射下来,落在孟元半边脸上,斑驳但又挡不住底下轮廓分明的侧颜。
知道瞒不住他,尹洛依颔首,大方的承认了。
少年神色幽深似两口深井,浅灰的眸子被深凉的夜色一染,晕满了浓浓的情绪,在微凉的夏风当中,少年的嗓音比之还要清润三分:“二妹妹,你确定事实是你说的这样。按理说就算二叔形容鬼祟了些,在发现他后,作为侄女你也不至于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跟过去,莫非,是你提前知晓了什么。”
尹洛依猛地停下了拽衣摆的动作,神色微变,这是一种晦暗心思被人拆穿的震惊和无措。
或许,从前些日子贺兰卫查出她的玉佩丢在了劫杀尹超的地方时,对于这位不甚熟悉的二叔,她心里就有种莫名的防备。
摇了摇头,尹洛伊甩开心头纷杂的思绪,她敛了神色,看孟元半分不退让的样子,知道现在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孟元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极快的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在想出最好的对答方式时,尹洛伊动了动唇角,正准备开口,孟元率先开口打断了她。
“不用说了,今晚的事我就当没看见。”孟元觑了尹洛伊一眼,倏而勾了勾嘴角,唇边的笑意浅淡而温柔。
尹洛伊不解的拧起了眉头,心中早就乱成了一团。
她顺着孟元的视线看去,那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深邃而又包罗万象,在这方静谧的天地之中尹洛伊的声音很低的说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个抓住我把柄的好机会,我以前那样欺负你,有了我的把柄你不是能可劲折腾我嘛。”
漆黑的夜里,偌大的园子里只有他们两人,除了鸟雀和鸣蝉的声音,周围再无其他的动静,尹洛伊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又清晰地过分。
孟元半张脸都掩在一片黑暗之中,弧度冷硬的另一边在尹洛伊眼里依旧清晰,不怪京城里有不少贵女心悦孟元,但看他的皮相,在整个京城里都嫌少有人匹敌。
尹洛伊思绪飘飞之际,孟元早已缓缓收回了视线,视线落在尹洛伊明艳的面容上,眼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二妹妹,你不也没拆穿我半夜听墙角的事嘛。”
其实,囿于从前留下的对孟元的印象,尹洛伊下意识的认为孟元应该是恰巧路过看见了才跟着她去的。
毕竟,先前是孟元及时出现救了她,而前世那个清冷高贵的摄政王可不像是个会听墙角的。
这些话尹洛伊毕竟不能说出口,她慢慢弯了嘴角,那天生带着一点儿弧度的眼尾被风吹得有些泛红,昏暗的灯光下,反而显得魅惑。
孟元垂眸的时候恰好把尹洛伊吸鼻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少年清冷的面容越发柔和,眸子深处那道深深地井水化作一汪清泉,温和清润。
他的嗓音在夜风的侵袭下被带的沙哑,终于提到了在墙外听到的事儿:“二妹妹,二叔的事你打算怎么做。就算咱们都听到了但口说无凭你毕竟没有证据,贸然开口,二妹妹你反而会受到牵连。”
尹洛伊颔首,她原本也没想着那么直接,尹超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单靠只言片语太过武断,真相还得她一点点的调查。
“对了,二哥哥。”尹洛伊忽的扬起眉头,问起了几日前茶庄里的事,“那日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我们推算出了茶庄主背后有靠山,但他真的有那么大的价值,他这么多年又到底是怎么躲过制裁的。”
这些都是前世赵钰不曾提到过的部分,也是在亲身经历过后,尹洛依真正疑惑的一点。
养病的这几日她不只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以她的推断,太子的可能是最大的。顺着这个思路推下去,动手除掉学子,今上又重视提拔寒门学子……
结果已经呼之欲出了。
尹洛依一直看着孟元,等待着他的答案。
孟元沉默了一会子,而后他看向不远处合欢树底下摆着的石桌,灯影轻晃,石桌上染了浅浅的一层清辉。乍的一看,和青禾书院岁考奖的玉佩有几分神似。
见他久久沉默着不说话,尹洛伊抬眼看向孟元,少年神色复杂,辨不清喜怒。
他忽然开口了,缓缓而出的话语似绷紧的琴弦,带有几分压抑之色:“你昏迷后,贺兰卫带来的人收拾了残局后来又把事情上奏给了今上,陛下听闻后顺势把案子交给了刑部。至于茶庄主,他背后的人是太子,月末就是秋闱,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他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