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超夜里做的事见不得光,并不敢大声嚷嚷的全府皆知,甚至于连府里的守卫都没有惊动。尹洛伊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容儿果然什么也没发现。
养了这么些日子,尹洛伊的身子已经大好,再没有赖在府里不出门的道理,细细的收拾了一番,尹洛伊提着书篮,出门的时候门房已经把马车备好了。
尹洛菲昨夜看话本子睡得晚,现下还在院子里磨蹭,尹洛伊等了两刻钟的时间都没等到,到是遇见了正好出门的孟元。
见了面,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颔首打了招呼。
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光芒落在尹洛伊的侧脸上,温柔明媚,小姑娘嘴角的笑意被晕染的更深了。
“二妹妹可是在等三妹妹,敲铃的时间就要到了,二妹妹要不先走,省得到时候学堂里没人给三妹妹打掩护。”
这种“不正经”的话孟元说的很顺溜,尹洛依很少见孟元这样不着调的样子,有些稀奇的多看了他两眼。
少年眸子清亮,笑得坦荡。
尹洛伊咬着下嘴皮子沉思了会,觉着孟元说的很有道理,当即点头应了,跟着就上了马车。
马车轻晃,带起遮的并不严实的帘子,尹洛伊余光瞥见了立在马车外头的孟元。她心下一惊,手上已经掀起了帘子:“二哥哥,你往日不是不走这边吗?”
闻言,孟元转过头看着尹洛伊,手上依旧不紧不慢的拽着缰绳,长身玉立的模样惹得过路的媳妇姑娘频频把眼波送过来。
孟元目视前方,淡淡的回道:“这边近,以后我都走这边了。”
尹洛伊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仔细回想着京城的布局。
青禾书院距离尹洛伊念书的学堂并不远,从前他俩关系不好,孟元特地绕路避着她也说得过去,现在秋闱将近,背书的时间分外宝贵,不再绕路也没啥毛病。
就着改道的事,尹洛伊撑着下巴,靠在车厢里想了一路。学堂就在国公府所在的坊市里,马车再慢,都赶在一刻钟的时间到了学堂。
尹洛伊一脚跳下马车,孟元同时勒住了缰绳,安静的等在一边。
“二哥哥那我先进去了。”尹洛伊挥了挥手,踩着轻快的步子很快消失在了孟元眼前。
怔怔的看了几息尹洛伊远去的背影,周围渐渐有姑娘进门,孟元笑着收回了视线,马蹄抬起,少年的身影随之远去。
学堂里人已经来了不少,尹洛伊放下篮子,一边拉开椅子,一边把屋子里的谈话听了一耳朵。
总结起来无非是最近即将发生的两件大事,一件是即将到来的秋闱,另一件则是宫里中秋夜宴的事。
科举向来都是举国关注的大事,十几岁的少女又正是活泼的时候,对这种热闹的盛事天然多了几分注意,吵吵嚷嚷的,说的不可开交。
“放眼整个京城,最出名的不就是青禾石歧两家,这次的解元多半还是出自这两家。”重生而来,尹洛依暗自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少女的观点。
也有少女并不赞同,扬声反驳道:“我可听说今年其他书院还有很多学问不差的,临近县城的学子都说不准,到时指不定‘解元’的名号花落谁家呢!”
少女反驳的话语很是轻狂,接话的女声反倒更轻狂几分,还带着浓浓的戏侃:“真不知道你们为个‘解元’争来争去的有时候意思,钰世子学问向来做得好,到时候定是三甲。”
伸出素白的手掌,尹洛依按了按眉心,她差点忘了,少女时代的赵娇娇可是心慕赵钰的。
尹洛伊抿嘴一笑,赵钰的本事的确值得赵娇娇这份信赖,到是赵娇娇自己,这道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少女们的争执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的功夫又笑作一团,谈论着中秋夜宴的时候该穿什么样式的衣裳,画什么样的妆容。
尹洛依手捧着一本经义,视线轻描淡写的在上头扫过,听着少女们娇嗔的话语,懒懒的打了个哈切。
尹洛菲踩着铃声进来的,提前等在上头的夫子睨了尹三姑娘一眼,好脾气的放她过来了。
夫子在上头抑扬顿挫的讲着算学,尹洛伊最不耐烦这个,撑着额头听的昏昏欲睡。
“二姐姐。”趁夫子不注意,尹洛菲在尹洛伊胳膊上戳了两下。
尹洛伊手一抖,握着的鼻尖在腕上划了一下,一道墨迹跟着染在了莹白的肌肤上,白与黑的交织,格外醒目。
闻着声响,尹洛依睁开布满水雾的眸子,双手揉了揉眼睛。她瞥了一眼前方,见夫子正饶有兴致的埋头讲题,含糊的问道:“有什么事快说,仔细被夫子发现了。”
尹洛菲歪着脑袋在四周扫视了一眼,见没人看她,这才小声说道:“我今日不是起晚了吗,出门的时候我在前院听两个婢子闲话。她们说外头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二叔的差事有着落了,不但是从二品的副将还掌了京畿军营里的实权,这下一大伯和父亲可算不用成日里忙碌了。”
尹洛伊垂眸听着,一边去了帕子擦拭着腕上的墨迹,适时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二叔的职位是怎么定下来的。”
尹洛菲揉了揉脑袋,想了半天后挤出几个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醉翁
泰安坊,正大街上驶过一辆黄花梨木制的马车,马车外头左右各坠着一名仆妇,风带起马车上一角挂着的风铃,阵阵泉水激石般的声音响起,隐约压制住车内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