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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陈少荣信守承诺,很爽快地数了一百大洋。他将鱼王掏去内脏,在按祖传秘方制成的药水中浸泡数天,再烘干,悬挂在鱼行堂屋的大梁上作招牌,那气势立刻就压倒了所有同行。前来观看的人多如资江中的小鲫鱼,他们赞叹完后,一般都会顺便买些鱼回去,&ldo;水发鱼行&rdo;的生意如火上浇油,旺上加旺。起初陈少荣出大价钱买鱼王,有些人还不太明白,现在醒过神来,不得不叹服他的算盘打得精,打得响,打得别具一格,不愧是行尊。至于那位打到鱼王的英雄,尽管大家都很想瞻仰一下,陈少荣也极力邀请他加入&ldo;水发&rdo;,他却效仿鱼王沉潜于深潭,一头扎进北坪,很少在城里冒过头。

回到家后,铜顺爹用五十块大洋买下点田地,另外五十块就做了彩礼,娶了一房媳妇。这媳妇家在邻村,虽然也是苦出身,但水色好,铜顺爹爱她爱到骨头里去了。他孤苦了二十几年,有了这个伴,日子总算过得滋润了点。作为梅山,他每天依然出去打鱼摸虾,但再也没去过资江。按他的说法,资江中鱼王子孙无数,都对他恨之入骨,专等着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有时驾船漂到辰河,远远地望见入江口,铜顺爹便掉头而返,似乎鱼王正在背后追他。每年到了捉鱼王的那一天,他都要在溪边烧几炷香,为鱼王超度。这样的香一直烧到&ldo;文革&rdo;,我都碰见过好几次。对这一套,队里的人认为正常得很,并没有想到要革除掉,连霍铁根也不会批评他讲迷信,最多装作没看见。

我出生后,铜顺爹也有了孙子。捕杀鱼王的那段传奇经历,我无缘见到,只能是人家怎么说我就怎么听,连打岔的权利都没有。倒是他捉泥鳅的本事,我可是亲眼目睹。铜顺爹先是在田里转一圈,口里念念有词。当摸到第一条泥鳅后,便倒塞进嘴里,咬去尾巴,重新抛进泥水中。然后他随摸随有,那些泥鳅像是自动跑到他手上来,很快就要把鱼篓填满。直到他重新摸到断尾泥鳅,便洗手上岸。因为剩下的泥鳅是坛神特意留下来传宗接代的,捉了就是有违天理,会断子绝孙。对于铜顺爹的这一手,我可是羡慕得紧,吵着要他教我怎么念口诀。铜顺爹呵呵地笑,真的就把口诀传给了我。说是口诀,却像首儿歌:泥鳅婆,崽崽多。泥鳅公,找老婆。老婆拖老公,老公拖老婆,拖过我背箩,献给坛神把酒喝。他怕我记不住,还念了几遍。口诀我是背熟了,但不管用,总是捉不到几条泥鳅,急得我大嚷,顺爹爹,你教我的口诀是假的。

看着我愤怒的样子,铜顺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摸着我的头,他说,你不是梅山,学会了口诀也没用。

我要当梅山。

梅山术是穷人术,你是个秀才相,将来要行文昌运的,学什么梅山术喽。

怎么你讲的跟发爹爹一样啊?你们是不是打了商量的?

听我提起铜发爹,铜顺爹就默然不语,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哀伤的神情。见他这样,我就不敢再问下去,翘起屁股,继续去追捕那些泥鳅公泥鳅婆和泥鳅崽崽。

铜发爹和铜顺爹似乎尽量避免见面,但村子就尿布那么大,难免会撞上。有次我跟铜顺爹从田里摸泥鳅回来,在村口碰见铜发爹。我喊了声发爹爹,铜发爹嗯了一声,猛地往铜顺爹脚下吐一口口水,然后满脸怒容地大步离去。而铜顺爹只顾低着头,对铜发爹的羞辱视而不见。见他们这样,回家后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爸爸,发爹爹和顺爹爹到底结了什么仇啊?

平常在我面前,爸爸总是要装个百事通的样子,这回却支支吾吾,挥挥手说,快吃饭,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见他老不耐烦,我赌气地想,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别人。找谁呢?村里就坝头公公年纪最大,他肯定晓得的。

打定主意,第二天上午,我就蹿到坝头公公屋前。他正在坪里,弓着个背在晒草药。我大叫道,坝头公公,你快去檐下坐,我来帮你晒。

瞟了我一眼,坝头公公嘴角漾起笑纹,说,石头,嘴巴这么甜,是不是又想来找吃的?

不是的,我是来学雷锋的。

为了证明自己动机高尚,我从篮子里抱起一丛草药,蹲下去,摊放在铺在坪里的破席子上。坝头公公指点我辨认草药,我也做出努力记诵的样子,边摊草药边频频点头。他一高兴,就说灶里还煨了两个红薯,要我拿出来吃。我努力抵制住烤红薯的诱惑,说,我不吃红薯,我要听你讲故事。

见我这么乖,连嘴巴也不馋了,坝头公公大觉诧异,说,好好,给你讲故事,你想听什么公公就给你讲什么。

就这样,我听到了有关铜耀爹的故事。因为铜发爹和铜顺爹的结仇,就是因铜耀爹而起。

四十年前,北坪乡最英俊的汉子就是铜耀爹。据说邻村有个刘姓财主家的闺女,在踏青的时候见了他一面,回来后朝思暮想,情难自禁,竟顾不得女儿家的颜面,主动跟父母提出要嫁给他。听说女儿竟然喜欢上了个打猎的穷汉子,刘财主气得眼珠子都快弹了出来,痛斥一顿后,把她看管起来,不许出门半步。不到半月,这刘家小姐就抑郁成疾,吃了多少副中药都无济于事,眼看着人渐渐消瘦下去,脸上的血色也全跑光了,竟像个女鬼。财主夫妇急得不行,派人到城里,用轿子把飞龙县最有名的老中医黄德堂抬了来。把过脉后,黄德堂沉吟半晌,摒退余人,独自和刘家小姐交谈了约两盏茶的工夫,方背着手踱出来。财主夫妇正站在门外巴巴地望着他,期待他的妙手能起死回生。黄德堂也不多说,要过纸笔,开了药方,然后折起来,叮嘱财主夫妇,待他走后才能看。把黄德堂送走后,刘财主急急地打开药方一看,上面就写了一行字:心病还要心药医,顿时就愣住了。刘夫人心里其实早就松活了,只是碍于男人的威严和固执,一直没有说出口。这时难得黄德堂留言相谏,她便趁机进言道,眼前最要紧的是保住二妹子的命。再说这霍铜耀虽然穷,但听说人才出众,让他做个倒插门的女婿,也不至于辱没了刘家的门楣。刘财主只是不言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叹了半天的气。到了明日,他就派人把铜耀爹喊来,挑明了这个意思。满以为自己这样做,已是降尊纡贵,非常地抬举铜耀爹了。没想到铜耀爹把脖子一直,声明自己虽然穷,但穷得硬朗。做上门女婿是有辱祖宗的事,自己是万万不会干的。刘财主自觉已是异常委屈自己了,被他这一顶,火气就立刻上冲脑门,拍着桌子骂他天生是把穷骨头,烂牛屎扶不上墙壁。铜耀爹甩下一句,我霍铜耀没讲过要你扶,然后昂首阔步走出刘家大院。刘财主把手都拍肿了,声明就算女儿去做了鬼,也不会让她嫁给这个又臭又硬的穷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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