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出发到图书馆,我有点人事关系,很快找到我们要的书籍,但是资料不很完整,
他有点失望。
申是很有风度的男人,他的失望并没有形于色。
天气酷热,我们坐下吃冰。
我问:“你到底是干哪一行的?”
“你在建筑公司里做事,如何不知道?”他笑得很调皮。
“说真的,告诉我。”
“我是个维修建筑师,专门修整古代失修的建筑物。所以前来找寻斗拱及藻井的资料。”
我问:“谁有这样的一座东方建筑物要重修?”
“有钱人的品味是很奇特的,大财主洛奇非特后院有一座天坛式的建筑,我第一次看到也呆住了,在伦敦市郊!”
“多么有趣。”我禁不住慨叹。
“而且造得唯妙唯肖呢。”
“最好的办法是带活的资料去。”我忽然说。
“什么?”
“相信此地还有老师傅可以指导你。”
他沉吟。
“或是索性不依古法,用锤子钉子把徇头硬钉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只要牢靠就好。”
“你这个刁钻的女孩子,”他笑,“如果事情这么简单,人家还会重金聘我?维修建筑师的任务,就是要把失修的建筑物恢复原来模样,不加不减,明白吗?”
我啼笑皆非的说:“多谢指教。”
“我曾经为历史博物馆重修过一座十五世纪的堡垒,成绩斐然,若果中国人不能重修中式建筑物,那真是贻笑大方。”他陷入沉思中。
忽然之间我也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下午我俩继续寻找有关资料,失败。
我发狠,与他走遍每一间木器家私店,探访年纪大的木匠师傅。
得到的答案,乡数与惊讶的表情一齐来——
“没有人造这种房子了。”
“家具徇头多数是很简单的,横梁?现在的房子哪里还有横梁?”
“我师傅的师傅也许会,他老人家?过身三十年了。”
“也许还有人会,往新界去找,多数退休了。”
我与申君走得满头大汗。
渐渐我那永不罢休的牛脾气来了。
我同申君说:“咱们公司雇有固定的承造商,我非得查他们祖宗十八代不可,总有个人会,我不信这门子手艺已经失传。”
“不能失传。”申君说:“如果我收集资料成功,我会把我的经验写一本书。”
“太好了。”我睁大眼睛。
他拍拍我的背部。
我们成为朋友。
ok,陪分公司的客人不是我的职责,但也藉此认识一个有趣的人,凡事有得有失,上主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