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承造商的电话翻出来,亲自打电话逐个问。
他们都答应在最快的时间内覆电。
申家康陪我坐在家中等回应。我索性买了菜回来做一顿丰富的筵席。
他取笑我,“我保证这厨房第一次举炊。”
我瞪他一眼,“有得吃就是了,有空你研究建筑物好不好?第一次为你开张,岂非更有荣幸?”
傍晚间回应来了。
三个承建商向我道歉。
其中一个说:“我太师傅都不会,说早失传了,现在不论男女老幼,都穿西服喝拔兰地,国术已渐受淘汰,你说是不是?凌小姐?你们写信也用白话文,而不是文言文,用普通字,而不是篆书。”
我啼笑皆非。
“——不过——”
“不过什么?”我追问。
“我父亲也是木匠出身,你不如去问问他。”他留下电话。
“喂,你代我们问岂非更好?”
“不行,他已退休,说明我们不得骚扰他。”
我叹口气。
那位老木匠给我的回答:“我师傅会。”
“他老人家在哪里?”我连忙问。
“早去世了。”
去他的!
“但我师伯也会,他尚在人间。”
“快,把他的地址说出来。”
“在元朗八乡附近隐居。”他说出门牌号码。
我大喜,马上与申家康三扒两拨的吃完饭,驾车冒着暑气赶到元朗去。
原以为是一列乡村屋子,谁知到达才晓得是西班牙洋房,我与申君面面相觑。
老师傅大概赚到一点,故此可以富裕地退休。
傍晚天际一抹红霞,风景异常秀丽,我与申君都忘记车上劳顿。
老师傅很好客,近七十岁的人,精神很好,一脸寿斑,正忙着与孙儿们玩“太空火鸟”电子游戏,不分胜负,听见我们来了,连忙出来招呼。
申家康道明来意。
老师傅瞪着他,“申则师,那多烦,不如学我,开家装修公司,专替人做壁橱,收八百元一尺,什么开销都不愁。”
申家康笑,用手擦擦鼻子。
我有点怅惘,如今有理想的人越来越少,申君真算是难得的。以他这样的水学,正如老师傅说,开家什么室内装修公司之类,替人修修浴缸厕所,不到年就好发财上岸了,何苦研究斗拱什么的。
老师傅说:“我不敢说会,不过从前跟过先人,见过一些。”当下他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申家康如获至宝,不住的速记及画图。
我暖着冰茶,对申氏发生莫大的好感。
英雄崇拜,一定是的,女人都有这种幼稚病。
我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