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另一只手先是散漫地托着下巴,后来抓了支笔,换到另一只手上,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笔,继续扣桌角,后来又无意地摩挲右上角的薄皮笔记本。
良久,晏休的手覆上那只不断扒拉桌角的手,轻轻拉下来,眼也不抬,对俞绥说:“别扣了,一张桌子一百五。”
俞绥一僵,那只手麻木了似的顺着晏休的力道垂到一侧,老半天才默默抬起来,一点一点地放回桌面。
因为班上同学配合,老师讲课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就翻一页。
俞绥在课本上随意勾了一道重点,抬眼就看到晏休正看着他。
“又”俞绥惊觉自己语气不对,堪堪拐回去,“怎么了?”
“笔记。”晏休捏着水笔,隔空点了下薄皮笔记本的位置。
同桌几天,晏休没见过这位懒少爷有做笔记的习惯。
他从来听懂就算了,没听懂就在书上画个圈。
晏休刚才看到那本子夹着的便签纸,本来想问俞绥为什么突然做笔记,是不是没听懂。
话到嘴边,忽然瞥到大少爷恼羞成怒的耳梢,他鬼使神差地一顿,若无其事地说:“你做了笔记吗?我缺课了,听不懂。”
第14章
整一天文三班都很安静,越靠近角落那一角越沉默。更直观地来说,非上课时间里待在教室里的人不多。
好不容易挨到综合课,教室里众同学做鸟兽散,溜得干干净净,生怕被纪检部逮一个过去充人头。
“现在江湖上传了abc三个版本,你想先听哪个?”杨飞文抱着两本乐谱,将小纸片往页码里面塞了塞。
他们站在后门边上,俞绥倚在栏杆一侧,稍微侧目便能看到教室后排脊骨挺拔,气质冷冽的少年。
晏休的短袖边俨然已经别上红色袖章,他的袖章似乎比别人的更鲜艳,上头还多了两个严谨刻板的字——部长。
部长整个人向后靠上椅背,捏着只红色水笔,手里拿着俞绥的薄皮笔记本。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他略带低沉的情绪,晏休就着这种要严肃不严肃的氛围,红色水笔落在笔记本上。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后来伸手在桌面上抓了抓,换了一只铅笔,在笔记本上雷厉风行划了一笔。
俞绥没眼看下去,默默挪开视线。
笔记本借出去没过五分钟俞小少爷就意识到了不妥当,小少爷向来疏于学习,那几个横平竖直的方框字从来都是认识就算了,这么个懒鬼做出来的笔记,当然从头到尾透着一股懒鬼的神秘。
里头的晏休似有所感,淡薄的眼皮抬起,透过教室瞥了眼外头那位少爷。
也就这么一扫而过的功夫,晏休嘴角微抿,强迫症促使他在手上这本天书上再次划下一道横线,在旁边备注上正常人能看懂的话。
这是本英汉三明治双语的懒汉天书,大少爷所有的连接词都懒得写,三两潦草的英文字母一笔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