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的是当地的交通广播,有个谈话节目,男女两个主持人在聊最近发生的事情。女主持人说:“有个八卦你知道吗?就咱们当地这个土豪,唐氏集团进军房地产业了,要在雄安建个别墅区。”
唐浚生听他们提到了自己家,竖起了耳朵。
男主持人说:“那地方寸土寸金的,买地皮就得花不少钱吧?”
女主持人说:“谁说不是呢,这不听小道消息说,那个项目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刚挖了地基就不让盖了。”
男主持人说:“为什么啊?”
女主持人说:“据说是文件出了问题,要重新审核也得大半年。”
唐浚生脑袋里嗡的一声,后面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方金翎的脸色也变了,觉得事有蹊跷,怀疑是自己的老公开始下手了。唐浚生一路上没再说话,心事重重地开车送方金翎回了酒店。
他回去给苏子和打电话,说:“我们家那个地产项目被停摆是怎么回事?”
苏子和没想到他消息还挺灵通的,心情也有些低落,说:“本来文件都批下来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有问题,又要重新审核。暂时不能施工了,工人都已经遣回去了。”
唐浚生说:“怎么会这样?”
苏子和说:“应该是有人在使绊子,你想想最近得罪谁了?”
他的话点到为止,唐浚生也明白过来了,他说:“你是说瀚海做的?”
苏子和说:“我爸在查,情报网是指向瀚海国际。岑晚他妈在这边,下手的可能是他爸。”
唐浚生沉默下来,感觉很不好受,觉得自己拖累了父亲。
出了这样的事,父亲也是自己撑着,并没有告诉他。唐浚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妄为给家人带来了多大的负担,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子和说:“你爸已经去北京了,先跟相关部门打个招呼,看怎么协调。实在不行还有你姑父,他们是老钱家族,有资本人面也广,看能不能通过他们疏通一下。”
唐浚生说:“知道了,我问问我姑。”
他挂了电话,又给唐玫打电话,道:“姑姑,我们家那个房产项目的事……”
唐玫道:“哦你也知道了。我让你姑父问过了,说不好办,只能等着审核,至少要压半年……你们做生意的流动资金就是生命,钱投在里头半年不动,那就是眼看着贬值啊。”
唐浚生也在心疼这一点,说:“那怎么办?”
唐玫道:“你们最近得罪什么人没有?”
唐浚生没说话,唐玫想也不至于是他一个毛头小子的锅,说:“想办法找到症结吧,要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兴许就能解决了。”
唐浚生挂了电话,坐着思考了良久。他以前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活得这么顺遂,其实是父亲像大伞一样在他身后遮风挡雨。现在他把伞捅了个窟窿,瓢泼大雨浇到身上了,他才开始后悔。
唐浚生犹豫了一整天,也不敢跟父亲联系,怕惹他们心烦。他知道瀚海是在跟他的家族施压,逼着他离开岑晚。
唐浚生想着家里的难处,感觉背上了成吨的压力。白天他还要拍戏,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下午要拍回忆中女主角遭遇校园暴力要跳楼的情节。唐浚生本来在水塔后面打瞌睡,无意中撞见了这个情景,冲上来救了她。女主自此爱上了他,对他念念不忘多年,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白月光。
唐浚生穿着高中校服,被化妆师狠狠地往嫩里打扮了一通。他躺在水塔后面,拿本英语书盖着脸,躺在地上睡觉。
女主角穿着水手服,神情恍惚地上了天台,掏出手机给家人发了条短信。
“再见了妈妈,再见了这个世界。”
电话打过来,女主角的母亲紧张道:“你在哪儿呢,你冷静一下,妈妈这就去见你!”
女主角说:“不用了,我走了,你保重自己。”
她挂了电话,站在天台边,准备跳下去了。唐浚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坐了起来。他见有人要轻生,吓了一跳。他站起来,悄悄地走近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回拽。
女主角放声大哭,说:“你是谁,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唐浚生一脸不耐烦地说:“你管我是谁呢。你死在这里多吓人,以后我还怎么睡午觉啊。”
女主角没想到他对一个将死之人都这么不客气,又气又急,伸手用力打他。唐浚生忍着被她打了几下,就是不放手。楼下的学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围成一团,有人去叫老师了。
唐浚生往回拖她,女主角的委屈如同山崩地裂,大哭着挣扎。他这几天压力大的精神衰弱,被吵的耳朵嗡嗡直响。女主角跟他又推又拉的,力气还挺大。两人在天台边缘僵持了片刻,导演举着喇叭喊:“注意安全啊!”
他话音未落,唐浚生被那个怪力少女推的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竟一头栽了下去。
下头的群众演员一阵惊呼,没想到寻死的没死成,救人的垫背了。
唐浚生摔下去的一瞬间想:“妈的,就这么死了也太窝囊了。”
这楼有四层高,二楼上头有个大平台,上面被晒着几床被子,地上还摊着些花生、荞麦皮之类的东西。唐浚生一头栽进了被褥堆,在大量的花生米之间滑行了一米,最终靠脸刹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