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抬帽檐,凝视对面的男人。
“你来做什么?”我问他,“彭格列有什么任务么?”
里包恩收了枪。他向我走来,皮鞋踩在洁白的石英地面上,悄无声息。
我们之间原本有10米的距离,现在随着他的靠近,逐渐在缩小。
“任务?你指的是这座地下基地么?并没有。”他突然笑了,笑意盎然,他说,“这是我的私人行动,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我也能和八世说一声——大概关于拉蒙地的事,你是做不了了,让她另请高明罢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拧了眉。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我差点忘了还有这档子事。如今已经过去有一月之久——不知道彭格列会有什么想法。
办事不力?这是自然的。下属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不想着我已经死于非命那已经是最好的揣测了——至于恶意不恶意,这并不在彭格列的眼里,当然,也不在我的眼里。
此外,风在哪里?他和费伦妮去了哪里?
我垂下眼帘默默思量。
在里包恩离我还有5步的距离的时候,我打量着他,冷淡回道:“不用你来向彭格列报告,我会自己去的。我想调查拉蒙地彭格列给我的底限时间至少还有一月吧?虽然这个月来我没能有什么进展,但是——相信下个月她不会失望的。”
里包恩在我3步之外站定了。我微微仰头,凝神看他。
这个人站在那里,就有渊渟岳峙的风采。
我看着他漆黑的眉眼,这的确是能够让女人心跳神迷的脸蛋,然而更让人着迷的是他难以匹敌的强大——那真是动人心弦。
说起来……我和里包恩认识有三年了呢。这段似友是敌的交情,长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应该是只能存其一的蛊虫,却没想到如今两人还是好生生地活在世界上。
这可真是可笑,我是打算有机会就杀了他的——里包恩。如果我和他不认识,那么我们之间就能相安无事。然而在意识到彼此的存在之后——
我对杀死这样强大的存在分外有兴趣——然而如今却是不行的。
我动了动手指,有些失望地在心里叹息——太弱了。
不过,他来找我,这的确让我诧异——我不觉得眼前这位是个富有同情心和爱心的好人,如果真是那样,我早就能杀了他了——哪里会现在让他在我面前目睹我的狼狈。
他一直在看我。
……有些不大对劲。我不太确定地想——眼前的里包恩,莫名地有些让我觉得不自在。
是……因为什么呢?我迷惑地想。脑筋有些不受控制。
“呵。”他抬起了下巴,脸上尽是轻蔑的神色,突然向我讽刺一笑,“就凭现在的你?”
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我想动起来,但是尚未褪尽的药物不仅影响了我的敏锐度,让我不能提前警惕里包恩的意图;也影响了我的神经传导——我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身体不能及时跟上意识。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看见里包恩,在我不自觉的时候,我居然不像之前那样紧张戒备了。
这导致现在的我提前进入了疲乏期,肌肉不能被立刻调动起来——我心里一凉,又沉得简直要坠进深海里。
“砰”。
剧烈的冲击和从腹部蔓延上来的疼痛让我一时脑袋发懵。
我被里包恩一个膝击击倒在墙边,足足滑出了5米。脊背被重重砸在水泥夯实、白瓷贴面的墙上,让我疼得不住抽气喘息,试了几次也站不起来。
我艰难地用手肘支撑起身体。
这下做的东西。
我止不住在心里咒骂——是为了报复我刚刚的一枪么?
睚眦必报的混蛋玩意儿。我会让你尝到代价的。我愤愤想到。
我的喉咙里尽是腥甜。使劲儿顶下去那股直冲上来的热流——我不能在这样的境地下咳血。
我的脾脏现在本来就虚弱,被这样剧烈撞击,不出血才怪。
拿手背去抹嘴角,还是从嘴边溢出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