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扬抱住双臂:“嘶,这傻逼天气。”
“等下完这场雨回还是……”
江温辞话说到一半,一辆三轮车进入两人视野,大老远朝他们驶来,停在诊所大门口。
“江老师!林老师!要下雨了,快上车!”桑川没下车,在驾驶室朝两人拼命招手,示意他们赶紧上来。
看他这么着急,再加上糟糕天气的催促,林声扬没废话,拽上还在发愣的江温辞,两人一前一后爬上三轮车后座。
敞篷后车厢封了顶,虽然是桑川自己拉的pvc篷布,用钢丝和木材扎的车顶,但看起来挺结实,好歹能遮风挡雨。
“这车不会是你昨天拉土豆那辆吧?”
林声扬一脚踩下去,触感不对,掰起鞋底一瞅,抠下来一大块泥土,他随手丢车外再拍干净手掌。
“我家统共就一辆三轮,没来得及洗,”桑川回头,透过小窗口扫了眼后座,“江老师,你往里坐点,太靠外可能会掉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加发热期,江温辞脑子反应有点慢,桑川话落几秒,他才应了声,挪动屁股挤到最里面。
后背轻轻靠在篷布上,不敢真压,怕掀了车顶,转个头就能看到桑川后脑勺。
伴着突突发动机声,江温辞说:“桑川,劳烦你又跑一趟。”
“不麻烦,正好路过。”
桑川听到江温辞声音就在脑后,耳朵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痒又麻。
鼻端敏锐地嗅到花香,那是江温辞信息素的味道。
夏天的栀子花,不去看的话,真的很难想象这会是江温辞信息素的味道。
桑川喉结不由自主一滚,心脏莫名又开始乱蹦起来。
说话都差点找不着调,舌尖老想打结,一点也不利索:“我要去学校接桑息放学。”
“这样,”江温辞没太往深处想,哪知道其实诊所并不在桑川家和学校那条路上,得绕好远一弯子,扭头说,“谢谢。”
三轮车在西南地区贫瘠山路上盘桓前行,整辆车呼呼漏风。
江温辞和林声扬对坐在小板凳上,彼此裹紧外套,像极了大东北冬天坐在炕上唠嗑的两位老乡。
几场秋雨一下,气温彻底转寒。
这期间江温辞在网上发起过一次众筹,在各平台的支持下,为达尔花小学募捐到一批物资,各种学习用品、体育用品,包括图书、电视等。
其中最重要的,是来自京安某位爱心人士捐来的一批课桌椅,取代了原先摇摇晃晃用了许多年的老木课桌。
江温辞怀疑这位匿名爱心人士是余苏南。
因为这批物资是在他发起众筹前收到的,质量很好,其次边边角角做过特殊处理,一看就是很细心的人才会想到的问题。
学校一点点变得像模像样起来,条件比起一开始简直是质的飞跃。
社会上关注达尔花乡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很多支教团队愿意前往达尔花接力支教。
时光时而飞速流逝,时而度日如年,转眼五个月过去。
十二月底,是来之前原本跟余苏南约定好回去的日子,但是因为某些特殊情况,不得已往后推辞了半个月。
江温辞把这个消息告诉余苏南时,电话那端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
空气从宁泽市一路迅速冻结到达尔花乡,比呼啸的老北风都凛冽酷冷。
无声的沉默震耳欲聋。
江温辞一面迫不得己,一面心疼,一面又恨不得能立马飞回宁泽市,把余苏南搂怀里狠亲两口,安慰的同时解解馋。
已经进入寒冬腊月,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尤其严寒刺骨,积雪覆盖,远处山谷轮廓逐渐变得苍白。
炊烟由瓦屋烟囱袅袅娜娜爬起,人间烟火的气息悄然升上山区广袤无垠的天穹深处。
江温辞羽绒服外头裹了件厚实军大衣,是上天台前,正在做饭的食堂大爷热心塞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