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听了我的话,高兴得不得了,他兴冲冲地站起来按照我的要求开始在楼下的大槐树下扎马步。
我却捂着嘴笑,我知道这家伙以后有苦头吃了。给我好好站,小腿与大腿成90度角,大腿与腰成90度角,屁股不准抬,胸要挺起来!我大声地训斥他,给我站两个小时,不到时候不准起来!
好!他有点犹豫。
大声点!我说。
好!他大声地吼道,立马来了精神,我看到他才扎一分钟,脸就红了,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记住,不到两个小时,不准起来哦!
然而,我才转过身去,就听到扑通一声。回过头去,就看到小军已一屁股倒在地上,他尴尬地看着我,说师傅,这个好难。
废话!要不难的话,谁都可以成武林高手了。我一个人慢吞吞地背着手上楼去,躲进他的小屋子里,把那个玩具飞机弄个叮叮响,留下他一个人在下面扎马步。我心里暗暗笑道,笨蛋,你就好好练吧,师傅我就不陪你了哦。
玩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何叔叔家里就来人了,他们把我从屋子里叫出去。大伯说,大雨过来,见过你妈妈的师傅。
师傅?怎么我妈妈也有师傅?我一直以为我才有师傅呢。妈妈的师傅是不是也像觉明和慧明那样对我好呢?
我愣着站在那里,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老人。只见他穿着工人的工作服,一身油兮兮的,我当时就有点嫌弃他,虽然后来我才知道整天跟机器打交道的人都这个样,不免身上要沾很多机油的。
老师傅慈祥地看着我,他说小伙子都长这样大了!当年你妈妈背着你到厂里上班的时候,你才这么大,他比划着,粗糙的手掌显得很有力量。他接着说,想不到!哎!这世事难料啊,你妈妈那么好的一个人,说疯了就疯了。
说实话,我对疯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是很上心,我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我的母亲在哪里?
我问老师傅,我妈妈现在在哪里呢?
老师傅叹着气说,你妈妈被送去125医院了,和你妈妈一同疯掉的几个人都去了125医院。
那快带我去找她吧,我要她回来。我天真地说。
她暂时回来不了!老师傅叹着气,看着我难过又心疼地说。
不嘛,我要她回来,要她回来陪着我。
大伯将我搂在怀里,说大雨乖,不闹。妈妈在生病,等她病好了就能回来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妈妈,好吗?
太好了!我拍着手说。
当天夜里,老师傅邀我们去他家吃饭,说是这么多年才看到我,而且我母亲出事那天,正好是他值夜班,母亲看他年纪大了,便替了他,于是便出了这事。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我们去他家吃顿饭,表示他们的一点歉意。
大伯没有推辞他,毕竟当年我母亲初到厂子里得到了他很多的照顾。
第二天,大伯就在老师傅的陪同下,带我们一起去了125医院。
125医院在川东地区并不出名,至少在当时的全国地图上是绝对没有标示这家医院过。然而普通老百姓生病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因为这里是当地熟知的精神病医院,而且只面向包括七一一在内的几个兵工厂的病人,据说兵工厂刚成立的那几年,每天送这里来的病人比普通门诊看感冒头痛的人都多!因而更加增添了它的神秘性。
我和大伯在老师傅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门口。两个卫兵像两座铁塔一样,将我们拦下。
老师傅掏出工作证递上去,说是来探望亲人的。卫兵这才放我们进去。
一进大门,我就打了个冷颤。妈的,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冷啊!9月份的天气正是热的时候,我们刚才在门外还在不停地流着汗水,一进来就怎么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呢。
从医院门口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被两边的医务办公室夹在中间,阳光只能照在办公室里,却照不到这走廊上,光线也不是特别好,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阴冷感觉到极不适应,不知不觉打了个寒颤。我抬头看看大伯和老师傅,他们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们边走边朝每间屋子里瞧,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一个戴着小眼镜的年轻医生拦住了我们,说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来找人,找王青兰。
医生就看着我们,找王青兰做什么?
大伯赶紧把我推到前面去,说这是她儿子,想妈妈了,专门来看她的。
那你们是谁呢?
我是孩子的大伯,这位是王青兰在厂子里上班的师傅。大伯介绍道。
医生审视了我们一下,说跟我来吧。
他就带我们又从走廊退出来,带我们从另一条路走去,这条路很宽阔,两边栽种了针叶松和草坪,而且那松树和草坪都修剪得很特别。我仔细看去,松树全都像宝塔一般,而草坪却刻意修剪成了太极阴阳图。方丈曾告诉我过,太极阴阳图是阴邪之物的克星,一般地方是不用这样修建的,凡是修建这种图案的都必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我现在没心思想这样,我只希望早点见到我的母亲。
穿过草坪,就是一栋三楼的白房子,医生说到了。我看到大门上挂了个牌子,老师傅告诉我,这是特殊病人区。
医生告诉我们,进去之后,尽量小心点,这里面都关着情绪暴躁的病人,弄不好会出乱子的。同时还要求我们穿上厚厚的石棉衣服,那衣服把整个人的头和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