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医生为什么要穿这么厚的衣服?
医生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们从大门进去,像几只过冬的狗熊一样。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向我们逼来,我有点害怕,只想从这里逃出去。大伯感觉我在发抖,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怕。
进到里面,就看到一个大大的屋子里分了很多格子,那格子是由粗粗的钢管做成的,钢管上裹着厚厚的棉布,每个格子里关着一个病人。天啊!我们这是到什么地方了?简直是动物园了。只见那些动物们头发零乱,五官扭曲,在笼子里不停的向我们呲牙咆哮,有几个甚至在使劲啃那铁栏上的棉布。我吓得紧紧地躲在大伯和老师傅的身后。
突然一个病人从最里面的房间冲出来了,他两只眼睛不停的向上翻白,就像中邪一样,朝我们冲过来。不好,病人逃跑了!医生赶紧从兜里摸出一个哨子,放在嘴上使劲吹,那声音尖锐刺耳!笼子里的病人发了狂使劲摇铁栏,幸好我们有厚厚的衣服帽子套在头上,还能勉强承受。
那病人不管不顾,冲过来就扑倒医生,张开嘴朝医生咬去。医生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却无法起来。幸好他和我们一样也穿有防护服。两名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举起拳头就朝病人的脑门打去,咚的一声,那病人直挺挺地倒过去了。我看呆了,不由得心里发出感叹。哇噻!真正的高手哦,太他妈厉害了!看来,两个觉明也不够他喝一壶的。
医生爬起来,朝那病人踢了一脚,骂了句娘!撩开袖子,已看到了一排很深很深的牙齿印记。
还好,那高手士兵的力量把握得很好,病人只是暂时的昏迷了过去。两个卫兵像架着一个尸体一般,将病人拖回了里面的房间,重新锁好,嘱咐我们一定要小心,才出去了。
我们在医生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二楼外面是一个铁门,医生打开铁门让我们进去,我们看到这里仍关着很多病人。只是这些病人比一楼的有区别,大多安安静静,不咬不闹。所以他们的门槛也不是铁了的。我从一们房间看到,一个女病人正穿着白衣服,缓缓地在屋子走来走去,她的头发长长的,遮住了半边脸,我们看不到她的模样。突然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们一眼。只一眼,我就吓尿了,我叫了声鬼呀!就闭上了眼睛。
医生说,不要怕,她是病人。
我这才敢睁开眼看她,她伸着长长的舌头,脸色白如纸片。她缓缓地向我们走来,说你们是哪里来的小鬼,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一会儿又说,杀,杀!
医生说,王青兰,你孩子来看你了。
那女人就像没听见一样,仍然自言自语说,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杀!杀!
不会吧!这就是我母亲?就是那个背着我上班,背着我爬了几十里山路去找方丈的母亲?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二十五章深夜里的绿猫眼
大伯说,傻孩子,快叫妈妈啊!
我傻愣得不敢叫。
大伯说,大雨,你不认识你妈了?这是你妈妈啊!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喊了声妈妈。
母亲这才停止了喊打喊杀,她呆呆地看着我,又呆呆地看着大家,突然把手伸出来摸在我的头上,大声地哭了起来,儿啊!我的儿子啊!她清醒了过来。
大伯见到母亲清醒了,非常高兴,他说弟妹,你还认识我吗?
母亲看着他,摇摇头,想了很久,说你是大哥,你是师傅。大伯非常激动,流着泪说,弟妹,你终于醒了啊!你知道我们这些年为你多伤心吗?你这是怎么了啊。
母亲说,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我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我被很多人追杀,他们抢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母亲很激动,她在我脸上不停地抚摸,她说,孩子,让妈妈好好看看你。他端详了我好一阵,激动地说,长高了,长大了。说完把手收回去擦泪水。
他擦完泪水,突然又傻傻地看着我们,居然变了个人一般,自言自语说,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杀!杀!
完了!她又疯了。
只是这短短的一刻,希望刹时变成失望。
我哭着喊着要妈妈。大伯看到我如此伤心,难过地扭过头去了。
医生见状,对我们说,人也看到了,就这样吧。这里全是病人,呆久了对孩子成长不利。
大伯点点头,就把我往外抱。我却牢牢地抓住栏杆不放手。医生说,想不到这孩子还挺倔。大伯说,这个性,像他爸。
医生掰开我的手指,我被强行拖出了医院。出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好好照顾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我回头望那医院大楼的时候,一阵寒冷的感觉突然又向我袭来。这是什么感觉啊?怎么跟悬崖下面那林子里的感觉那么相似呢?
回到镇上后,大伯带我去了趟镇民政所,去的时候正是中午,那民政所的同志爬在桌子上打瞌睡,他看到我们来了,才揉揉眼睛,问有事吗?
大伯把我的具体情况给他介绍了一翻。民政所的同志告诉我们,像他这种情况,很特别,一般父母双亡才算孤儿,可是他母亲仍在,也靠不上政策啊。大伯说,以她妈妈现在这个样子,根本照顾不了他,所以我们才来求助你们。望同志行行好,看在这娃可怜的份上,给他登记个孤儿名额吧。民政局的同志说,这孩子是挺可怜,可是政策不是我们可以随便就能改的啊。他又问大伯,你是他亲戚吧。像这样的孩子,你就收养了吧。至少也有个人照顾不是?大伯说,我当然要养他,我只是想给他争取个孤儿名额,你想看看,我自家也有孩子,一大家子人,多个人也要多张嘴不是?再说这孩子还要上学呢,有了这个孤儿名额,我也好在城里去给他插个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