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禧听到这讥讽调侃味道甚浓的挑衅终于开始不自在起来,手掌心发黏起来。
莫傅司懒洋洋地收紧了环在温禧腰肢上的手臂,&ldo;是吗,不过鹿死谁手,还指不定呢。&rdo;
他语带双关,颜霁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正欲接嘴,却见一小撮人正擎着酒杯向他们所站的方位走来。脸上的表情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三分奉承三分敬畏四分不甘。沈陆嘉哼了一声,&ldo;老家伙们又来了。&rdo;
确实,和这里的英姿挺拔的几位相比,前来敬酒的一拨就明显不堪多了,稀疏的发顶,浮肿的脸,臃肿的身材,论年龄都应该是叔伯辈,如今却要腆着脸来和小字辈拉近乎,怎么能心有不甘。然而不甘归不甘,商业社会里可没有什么尊老敬老论资排辈之说,实力决定一切,谁手里握有银钱,谁就是祖宗。
于是温禧足足听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阿谀之词,什么天纵英才年轻有为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退休将舞台交给你们年轻人云云,不料莫傅司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ldo;那就赶快给我们挪地方吧。&rdo;
一干叔叔伯伯看着眼前的&ldo;贤侄&rdo;,干笑着打哈哈,&ldo;莫少还是这么幽默哈哈哈。&rdo;
温禧留心觑着身侧的莫傅司,他没有血色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讥笑,一种难以觉察的疏离和冷漠像一个白屏风将他和周围的人事隔开来,而他,只是意兴阑珊地俯瞰着他人的繁华,或者落寞,除却偶尔来了兴致,浮光掠影地参与那么一下。&ldo;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rdo;,温禧不知道为何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诗来,明明知道并不恰当,但还是忍不住将这句诗在心底狠狠咂摸了两遍。
莫傅司和沈陆嘉两个人和主人打了招呼便提前离开了。一女二男刚进了莫傅司的专用电梯,温禧就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ldo;陆嘉,我要你手里一个亿的风险投资来做空鼎言的股票。&rdo;
沈陆嘉眉头微蹙,&ldo;怎么突然转向传媒这一块了,傅司你这么有把握鼎言股价会跌,难道有内幕消息?&rdo;
&ldo;不出一个月蔺川的传媒市场就会重新洗牌,周允非和那些个老家伙也该给我们腾出地方来了。&rdo;莫傅司阴恻恻地一笑。
&ldo;你的眼光我一向信的过,不过,我记得你一直竭力规避传媒这一块的,怎么今天忽然转性了?&rdo;
电梯四壁是光洁锃亮的镜子,莫傅司看着镜子里自己深灰色的眼眸和轮廓深刻的脸庞,挑高了唇角,&ldo;谁叫周允非生了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丫头?他要怪就怪自己没生个锯了嘴的葫芦。&rdo;
他语气相当冷峭,温禧悚然一惊,难道就因为周婕吉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以及那句脱口而出的&ldo;咦,你的眼睛是灰色的,你是混血儿吗?&rdo;只是因为言语冲撞了他,他便要断人家生计?真是可怕的男人。但模模糊糊温禧又觉得不止是因为这样。
电梯已经到了底楼。
&ldo;关于这件事情我会去晟时和你详谈,那么,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rdo;莫傅司主动朝沈陆嘉伸出手去。
两人皆是面带笑意,神态俨然蔺川诺大的传媒市场已经被二人分割干净。尤其是莫傅司,眉眼含春,素日的霜雪之姿竟然沾染了些许潋滟之色,温禧心头抑制不住地狂跳。
二人在旋转门前分别之时,一个黑影悄悄躲到了暗处,莫傅司揽住温禧的肩膀,&ldo;我们也回去吧。&rdo;视线却朝黑影藏身的地方不着痕迹地瞄了瞄,嘴角弯弯。
回到莫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雪亮的玉兰灯照的花园里一糙一木都格外清晰,有低低的虫鸣。月亮有些毛乎乎的晕边,大概是要下雨。宅子绿色的玻璃窗晃动着灯光,绿幽幽的,一格又一格,像他喜欢喝的那种绿色的酒里浸着冰块,温禧想。
老管家早已经站在门廊口等着了,看见二人,毕恭毕敬地问了好。莫傅司只微微点了点头,温禧自然是客客气气地喊了&ldo;斯蒂文森先生。&rdo;
莫傅司揽着她去了二楼卧室,刚进卧室,莫傅司就松开她,径直往床上一躺,一面伸手扯衬衫的扣子。
温禧垂手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ldo;去帮我放洗澡水。&rdo;莫傅司闭着眼睛交待道。
温禧轻声拉开华盖床后的帷幕,又拉开磨砂玻璃拉门,走了进去。外间是男子更衣室,宽敞的壁橱虚掩着,露出里面深深浅浅的灰色西装,特制的领带架、鞋架及宽宽的隔板用来放置衬衣和运动衣。地上铺就的是雪白的大理石,两个断臂维纳斯石膏像立在一个穹顶门边,一左一右,爱与美的女神成了门神,温禧忽然很想笑。
原本以为上次在流光见识的浴室已经够奢华了,待到温禧进了这间浴室,才知道根本是小巫见大巫。浴室四壁还是华丽繁复的春宫图,颠鸾倒凤,y糜不已,就连地毯也是藏式的唐卡图案,明妃全身披挂着璎珞珠串,盘坐在明王股上,一望便知是在参欢喜禅。巨大的按摩浴缸则像一艘白帆船停泊在孽海情天里。温禧的耳朵一下子热起来。
好容易稳定心神,温禧正在往浴缸里放温水,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