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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国子学旬假,这一日正午时分,吉顼站在南市坊门外等那两百下开市鼓敲满了,才随着浩浩荡荡的市集大军一同进入南市之内。
临近年关,南市人头攒动,生意尤为火爆。
观言有些奇怪,他家公子向来不喜在逢年过节时来南市,就是嫌挤的慌,怎的今日却赶这么早过来?
观言一边卖力地在拥挤的人群里左击右突地开路,一边分出神回头问道:“公子,咱们这是上哪个坊肆?买什么物件?”
吉顼生得高大,越过重重人群远眺毫无难度,随口道:“随意逛逛。”
观言见他还真是闲散地四处随意观望,悠闲自在宛如散步一般,委实无法理解:这天气,这人气,冰火两重天的,他家公子怎的就突然生出瞎晃荡的心思呦!
但他不过是一伴读,自然只有从命的份。
两个时辰后,观言抱着一筐的东西气喘吁吁道:“公、公子,这、这些是给小、小娘子耍玩的么?会、会不会买太、太多了…”
这一下午,他们逛了南市不知几条街巷,观言觉得自己腿都要跑断了,他家公子几乎见到个玩意儿就买,若说是买给小娘子玩的,可有些东西古古怪怪诡异诡异的,又不大像是给小孩玩的,还有一些泥塑人偶,他看着都瘆得慌,这倘被小娘子看到,怕是得吓得做噩梦吧?
可他家公子却说是有趣之物?
许是他见识浅薄鉴赏水平够不上,反正他委实不解。
吉顼回头看了一眼观言抱着的大竹筐,乱七八糟的东西已塞得满满,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正好不远处便是洛阳城一家颇俱声名的食肆,吉顼便道:“难得有空,随我去用饭吧。”
观言闻言一喜,自觉浑身又充满干劲了,连忙跟上吉顼的脚步。
该食肆大堂上安排有艺妓唱小曲儿,吉顼不过同观言一道用个便饭,也没那么多讲究,便没去楼上雅间,只在大堂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下,叫了些饭菜,便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楼梯处忽然一阵热闹的脚步声响起,有数人谈笑着下楼。
吉顼不意间扫了一眼,却看到同窗好友裴光庭,吉顼见他和数名衣着光鲜,一看便不是普通权贵的陌生男子同行,本不欲打扰。
可裴光庭却恰好也一眼看到了他,当即拱手并出声道:“吉兄,好巧。”
不知为何,在裴光庭喊他的时候,吉顼只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立即向他扫了过来。
吉顼顺着那目光的来处探去,只见一衣裳华贵,气势逼人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台阶之上,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吉顼面不改色,可心头一动,对此人身份隐隐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