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曜月说了一些怀孕期间应该注意的事,突然话题一转,道:「闻雪,你是不是不太习惯王府的生活?」
风闻雪愣了一下,沉吟片刻,道:「闻雪是江湖人出身,性子粗野,原没想过与王府沾染上关系。无奈如今……」他摸摸肚子,苦笑道:「却是骑虎难下。」
北堂曜月微微一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坦白。」
风闻雪天不怕地不怕,对皇室也不是很放在眼里,所以并没有隐瞒,道:「您是无双的亲爷爷,我不能欺瞒於您。这个孩子来得意外,皇上的圣旨更是斩断了我的退路。我虽无意入皇室,却应了无双与他常伴一生。成亲什麽的,我并无所谓。但我却不能弃神冥教於不顾。」
北堂曜月点点头:「你肯说实话便好。无双其实已经应了,将来不会管你的事。你若愿意回神冥教,他并不反对。只是大婚是必须进行的,你可明白?」
风闻雪道:「我明白。不过嫁入静王府的,只是风闻雪,并非神冥教主。」
北堂曜月笑道:「原就如此。」
当晚风闻雪与东方无双又回了京郊别院。
大婚的准备由静王府一力筹备,要赶在风闻雪临盆之前举行,不然孩子便成了私生子。
风闻雪也懒得操心那些,整日在别院里不是吃就是睡,做他的孕夫生活。但其中心事,只有他自己明白。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婚礼近在眼前,风随柳与虚怀谷也在赶来京城参加儿子婚礼的路上。
风闻雪的肚子已经比寻常临产之人要大上好几圈,沈沈甸甸地挂在身前,几乎都有些变形。东方无双看著很是惊心动魄,整日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後。
风闻雪虽然对孕育之苦早有心理准备,随著肚子越来越大,自己也越来越受罪,但心里却对腹中的孩儿越发有了感情。他时常摸著肚子若有所思,东方无双与他说话也不理会。
东方无双那边,除了要担心风闻雪的身体,还要操心大婚的事务,整日里忙得晕头转向,对皇上叔叔&lso;先斩後奏&rso;的行为也暗自恼怒。
一个多月下来,他小脸瘦了一圈,风闻雪却正是相反,二人站在一起,反差极为明显。
风闻雪对日益临近的大婚之日,越发不安起来。只是他从不表露,东方无双又忙得昏天黑地的,自然无从察觉。
这日小东小西捧著一堆事物,跟著东方无双进了屋子。
风闻雪正在看书,见他们进来,抬眼道:「怎麽了?」
东方无双嘿嘿笑道:「好哥哥,你的喜服做好了,母妃派人送来,让你试试是否合身。不合身要赶紧改了,不然日子恐怕来不及。」
风闻雪心里怦地紧了一下,淡淡地点头道:「放那吧,我呆会儿试。」
东方无双有些累了,歪著身子倒在床上,道:「好哥哥,你现在试吧,我想看看呢。待会儿外面还有事,一忙起来,我就看不见了。」说著捂著嘴巴打了个哈欠。
风闻雪蹙了蹙眉,道:お稥「忙得很吗?我看你最近累得厉害。」
「唔……还好还好。就是大婚的筹备比较琐碎,还有皇上交待的事要做好,其他的……嗯……」东方无双话还没说话,脑袋就耷拉了下来,闭著眼睛轻轻打起酣来。
风闻雪见他睡著了,就让小东小西将东西放下,让他们先出去了。
他在桌边做了一会儿,觉得腰有些累了,便撑著桌子站起来,一手扶腰,一手托肚,在屋子里走了两圈。随眼扫去,看见了椅子上的那套喜服。
风闻雪想起东方无双刚才说想看,索性这会儿自己换上,待会儿他醒来就看见了,也省得万一他看不著,再在自己耳边罗嗦。
风闻雪挺著肚子过去,将喜服拿起来,抖了开来。
上等大红丝绸配著吉祥如意的金丝刺绣,光彩夺目,刺人眼球。
风闻雪愣愣地盯了片刻,拧了拧眉,突然满心不喜起来。
他也说不出为何,就是心里发慌。再想想近些日来,虽然住在别院里,老静王和现静王也不曾拘著他,但王府里的规矩还是处处体现著。哪怕一个很小的细节,那些下人们也小心谨慎,处处都要掂量著主子们的心思。
这些也就罢了。可风闻雪虽说现在什麽事也不管,但人情往来却不能不顾。做教主时,神冥教势大,他的身份也高,每年也没多少应酬事务,不过是和下属们多亲近些,偶尔有个武林大会或是江湖风波,跑出去与那些泰山北斗打一架,再说些场面话。
可是现在身为未来的世子妃,事情却没那麽简单。虽说为了他安胎,事情并没有直接交到他手里处理,都由东方无双和静王府那边替他回去了,但他只是看著听著,便深觉烦恶。
风闻雪拎著喜服,越想越是心烦,忽然便生了退却的心思。
这王府生活,当真不是他这个江湖人可以过的。
风闻雪一向任性妄为,性子也骄纵桀骜。原本对皇权还有几分顾忌,但这时脾气一上来,便觉得一刻也忍耐不住了。
他将喜服随手一扔,落到床榻上歪著的东方无双身上。
东方无双还在酣睡,眼睛也没睁,砸吧砸吧嘴角,扯过那喜服往身上一裹,翻个身向里,继续睡了。
风闻雪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些日子忙个不停,还要照顾自己,著实累坏了,本有些心疼,去意也消了些,但腹中的两个小家夥适时又开始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