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后主这步棋走得真好。
吐蕃现在的国策走的是“远交近伐”的步骤,跟幽州,青州和漠北私交甚好。
正所谓,兵者上谋,最厉害之处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表面上,吐蕃和西域不动中州这块肥沃之地,并不是不重视。而是在养精蓄锐,以图后谋。
李后主才登基不久,国运还未踏上正轨,跟阿爹示好,只是缓兵之计。
能刀不血刃地保存实力,也是一种智慧。
以这种局面,我万不可与阿爹起正面冲突。万不可断了自己的后路。
我抚上琴弦,触着这冰蚕丝弦,心若空谷,幽冷得有些颤抖。
瞧了一眼,桌上的黑白围棋,我不就是那颗定海的的棋子吗——专门用来巩固局面。
一子精妙,能起死回生。
同样的。
一子下错,满盘皆输。
阿诸明日就要起程去益州,他的父亲被派遣到了中州收复失地,而他的使命是做中州的后防储备并防范其它诸国偷袭益州。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黄昏夕下,落日余辉染满天际。
我戴上遮纱斗笠,带着贴心的侍女,待黑夜降临之际,去了一趟“清和小阁”。
自从中州接连失守八道关卡之后,有人暗中上奏将军府有内奸叛国,才致使敌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地烧杀抢夺。
阿爹和朝中大臣们连着三天商议着中州大事,一脸的阴郁不定。
是以,将军府的妇孺全部入朝当了人质,而诸葛将军外派中州,如若无法收回失地,将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功高盖主,太过光耀,必会后背受议,遭此劫难。
以前被贬退的旧贵族,连名上报将军府有“图谋造反”之罪。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人形容,伴君如伴虎,将军府昨日还是艳阳天,今日阶下阴雨天。
吴王怕受到牵连,连夜请命撤去了阿诸与小郡主的婚事。
我忽尔想起阿诸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身在皇宫中,人人都身不由己。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我恐阿诸受到旧贵族势力的迫害,在他居所四周布了防守与眼线。
清和小阁,夕阳西坠,地平线上一轮蓝色的淡月印痕正沿着海的边缘,缓缓地步行。
我衬着淡月的蓝色微光,透过轻纱,望着眼前的清和小阁:巍峨宫墙,幽榭小殿,黛瓦银柱。
仿佛就是那把“九霄环佩”,朴实厚重,音质清悠,坚正清和。
我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里面住了那样一个人,所以,关于他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与众不同的色彩。
穿过布置精雅的厅堂,我来到书房,桌上文房四宝摆放得整齐有序,一屋子的书格,被塞满了书籍。
桌上有幅字,题的是一首诗。
我默念了几句,心中油然生出几许寂寥——阿诸的心事如此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