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歌没有在乎屋檐之外的滂沱大雨,就这样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人,慢慢的拖动自己沉重的步伐向他走去。
冬天的雨水冰冷刺骨,像是长着寒冷的獠牙,暮云歌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沉重的步伐带起破碎的水花,她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此刻因为浸了水垂直落在肩膀的一侧,在荒无人烟的雨夜显得格外刺眼。
男人看到暮云歌走进了雨水当中便下意识的靠近她,将她笼罩在雨伞的保护下。
“是你报的警吗?”她的语气平静,寻觅不到半分的情感,只是冷冷的道。
宁致远面无表情的望着暮云歌落满雨水的脸庞,先是伸手轻轻地拂去她脸上的雨水,随后一遍摸着她湿漉漉的黑发,一遍说:“对。撄”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眼,利落却又残忍,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直直刺进她的心脏,然后,血流成河。
明明,他是有清清楚楚的听到绑匪说过的,如果直接报警,就会立刻杀掉她的偿。
明明,他是知道报警是在用她的生命做赌注,可是,他还是没有半点犹豫的拨打了警察局的电话,还是轻轻松松的就将她推到了悬崖边。
“为什么要报警?”暮云歌情绪有些激动,脸上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或许是因为极度寒冷的原因,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随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将宁致远手上的黑色雨伞打落到一旁的地板上,刺骨的寒冷再次来袭。
突然而至的冰冷雨水并没有令宁致远的表情发生变化,只是因为突然的刺激微微皱了皱自己的眉头,随后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浑身发抖的暮云歌地躯体上,轻轻的说:“只有这样才能救你。”
暮云歌并没有任由宁致远将衣服披到自己的身上,而是用力夺了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后大声道:“难道你不害怕他杀了我吗?”内心最深处的疑问和期待在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她只想知道,宁致远是否会担心自己的生死。
只是良久,耳边依旧没有传来相应的回答声。
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在周遭的环境中唱着主调,然后还有各种行车的鸣笛声和天边时不时传来的雷鸣声做着映衬,眼前的男人却依旧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双眼,一言不发。
极度的委屈和难过在此刻突然达到了顶峰,疯狂的行径和野蛮的动作就成了最直接有效的宣泄方法,暮云歌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用力将宁致远退到一边。
宁致远显然没有料到暮云歌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愣是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可是刚刚站稳,下一个动作又再次来袭,她大声喊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这一次,他显然做好了准备,双腿微微用力便没有被暮云歌地推力给震到,脸上依旧是一如刚才的冷漠和紧皱的眉头。
“深呼吸,你的情绪太激动,这样不好。”宁致远冷冷的道,看似关心的话语却只是像履行义务一般感觉不到一丝的担忧。
远处,一道惊雷轰隆的落下,漆黑的天空突然变得光亮,然而只是一瞬就又恢复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的黑暗。
“宁致远,难道你说过的爱我,都是骗人的吗?”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地,却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暮云歌绝望的看着宁致远的脸庞,因为寒冷和悲伤变得极度扭曲的脸庞在这样的平静下逐渐放松下来,随后面无表情。
“跟我回家。”许久没有发话的宁致远轻轻地道,只是暮云歌早已经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呼啸的雨声和闪电淹没了宁致远的挽留,同样,掩盖住了他瞳孔中散发的心疼与担忧。
这个雨夜,注定不平凡,有人心碎,有人失意,然而改变不了的,依旧是那份足以毁天灭地的真挚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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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经常是人心最为脆弱的时候,整个夜里,暮云歌一直在做梦,梦里就是刚才宁致远站在雨中的样子,他的脸庞,他的动作在她的梦境中被无限放大,直至清晨。
醒来的时候暮云歌已经是满头大汗,可是窗外的天空还没有完全变亮,残留着的拂晓过后的红晕正在宣告着光明的来临。
房子依旧是冷冷清清,被百叶窗切碎的微弱阳光透了进来,冬天的空气还是有些许凉意,暮云歌加了一件披肩,随后像往常一样拿了手机下床,没有任何的异常。
和往常的清晨一样,她每天都要喝一杯温热的黑咖啡还缓解胃部的不适,只是在这个租来的房子里没有咖啡机和上好的咖啡豆,速溶咖啡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带到那醇香的气味在周遭的空气中升腾,这个早晨才像是完整了一样。
经过那个漫长的雨夜,暮云歌的心已经完完全全的没有了跳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