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吞云吐雾,用一管精致的烟枪吸着鸦片!
烟雾缭绕中,爹干瘪的脸是蜡黄的,翻着白眼看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倒退几步,转身奔出屋。
我在娘面前说:&ldo;爹怎么会抽上鸦片?&rdo;
娘修剪着芍药,淡淡道:&ldo;自从你走后,你爹就开始不顾别人的眼光逛窑子。还不是跟那几个窑姐儿学得这一手!&rdo;
娘的大剪刀&ldo;咔嚓&rdo;一声,剪断了一大枝开得正艳的芍药。
娘抬起眼皮,斜眼看我,眼白多于眼黑。
娘的眼神分明在说:&ldo;若不是你,你爹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rdo;
我不禁打个寒战,一步步后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从娘面前逃跑。
五、可怕的事实
女学堂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蓝芍扮演美丽而柔弱的朱丽叶。在舞台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在灯光的打照下和平日判若两人,深情而忧伤地念唱着英文的经典台词。
事实上,台上的朱丽叶根本不是蓝芍,而是我找的一个和蓝芍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化了浓妆之后不会被台下的人看出。
外面响起掌声与喝彩声。我戴着帽子和眼镜,打扮成教工的样子,和蓝芍同处一封闭的办公室。
我当然知道从司机到家中大小佣人都成了娘的耳目。
蓝芍没有和我废话,只是急切地对我说:&ldo;可以救那个毁了容的女人吗?她其实是……&rdo;
破门而入的声音,是刘叔带着校警冲到我面前,喊着:&ldo;居然有人敢绑架孙小姐!&rdo;
娘对我施了家法,摇头说:&ldo;虽然芍儿长得很像当年的杜家二小姐,可她既然进了我们蓝家,就是我们蓝家族人,你……你这根本就是乱伦!&rdo;
娘施起家法来无人能够劝阻,我也不能反抗,被打得皮开肉绽。
我的背部、臀部裹满了纱布,鲜血往外渗,看起来很可怖。
当然,娘不会真的下重手把亲生儿子往死里残里打。我的伤,都是皮外伤。
请过来的大夫都说,我至少要养伤两个月。
蓝芍压根儿就没有再来瞧过我一眼。刘叔说她和以前一样,一样地用功读书,还说想考北平的女子大学堂。
刘叔竖起了大拇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fèng:&ldo;咱们孙小姐哪,当真和男儿一样的有志气!&rdo;
刘叔笑起来就像个慈祥的老者。然而这个宅子里满是十七年前的我不曾见过的森森阴气。
我闭上了眼,回想爹躺在床榻上吸鸦片的样子。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是那样病态而陌生,一如天天坐在芍药圃前修剪枝叶的娘。
我突然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墙壁,酿出一个计划……
我乘着夜深潜入爹的卧房,在屏风后面听到爹浓重的吐痰声。
我的印象中,爹是有洁癖的,他从来不会吐痰。当然,他现在吸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