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珍其实与她情况相近。
都是家里的眼珠子,父母疼宠,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狭路相逢,两人一直都是水火不容。
秦宝珍比她更矜傲,这还是第一次主动上门往来。
尚芙蕖惊诧,“请进来吧。”
檐下阴雨不绝,绵延成线。软帘被人缓缓掀起,一身潮湿水汽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还是那副模样,看谁都不愿低下头,珠围翠绕,光华璀璨。
许是太急切,那把收拢起的油纸伞都忘记递给侍女,水珠正顺着玉葱似的手,一路滴淌至衣角,泅染出深色。
“尚芙蕖。”
她也不上前,只站在帘前喊人。绣鞋沾了泥,往日高扬起的眉梢却落了下去,像只泡了水后打蔫儿的大公鸡,“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陛下他……什么时候能再散一次后宫?再放一批后妃出宫去?”
心底惊讶这份快,尚芙蕖面上却只瞧了她一眼,就把眼帘垂下去。
“你就是来问这个的?陛下要做的决定,哪里是我能过问的。”
陆怀教她的。
少打直球,多钓。
但钩直饵咸,有些人的上钩方式就是比较特别,连带钓杆子都给你串上。
“你少在这和我打马虎眼!”
啪地扔了伞,秦婕妤说急眼就急眼。
要是连尚芙蕖都不能过问,那还有谁能在陆怀面前说的上话?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自己这几年确实斗了个寂寞。尚芙蕖的重点,就从没有放在她们身上过。
“要多少钱你说,我出的起!替我到陛下面前探个口风!”
秦婕妤说着,倏然拉过旁边探头探脑的陆云祉,一撩袖子,唰地撸了串金灿灿的手钏过去。
“哇。”
小姑娘惊呼一声,举着手登登跑开。
那片金芒在灯下晃过,刺的尚芙蕖险些眼瞎。
不愧姓秦。
真的好富……
“怎么突然要问这个?”
小费到位,她招手示意侍女上前沏茶。
秦宝珍却咬唇瞪着她,“尚芙蕖,我才是给钱的那一个!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她才是甲方!
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不是你来求我的吗?”尚芙蕖从长案底下敷衍抽出一盒柿子饼,是长安吃过一个的,有点干硬,“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她要做高贵乙方。
“你!”
两人八字不合,一对上面就无端火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秦宝珍被气得站起身。
指着对方你了半晌,才恨恨一挥长袖,重新坐下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玩不过尚芙蕖,对方也压根懒得搭理自己。
这些年,后宫不是没有人悄悄开扒过,想偷师看她到底有什么得宠秘诀。
结果发现尚芙蕖简直像抽疯一样,每日就只知道抱着书打转。她这才意识到,对方当初不是随便说说。
是真要回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