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因此还卷起过一阵子读书狂潮,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引起陆怀注意。
甚至还有人误解成天子喜欢才女,精心包装好自己的人设,到他必经之路吟诗作对。
那段时间,到处都是这个画风。
随便说句话,就有人文绉绉对起下联。对月的,对花的,对鸟的……各种长吁短叹此起彼伏。
结果,陆怀态度更冷淡了。连往日明面上的礼节都绷不住,宁愿绕远道也不愿意经过才女高发地点的御景园后,她们这才死心,纷纷放弃。
“我要出宫!”
秦宝珍破罐子破摔。
她本来就是骄横的性子,最难的一句说出口后,心底一松,后头便不觉得有什么了,“我不想继续待在宫里了,白白磋磨日子!”
尚芙蕖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她们每日还像是被养的猪一样,关在这里吃吃喝喝。
东厨这几年手艺猪突猛进,不少人的体重也跟着一起往上窜。
秦宝珍当初年岁尚小,又被父兄保护的太好,娇纵任性。
家里舍不得她这颗眼珠子嫁人远离,本来有意要择一人品俊秀的良婿入赘。
但人还没挑好,她就偏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想去够世间最高的那轮明月,一心要争出这条路。
几年沉淀之后,心气渐平,想想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尚芙蕖入宫即专宠,其他人别说汤,连碗都摸不着。
而且宫里比想象中无聊的多。
自由受限,不像从前在家时,想去哪就去哪,还能跟着商队到四处。她性子又傲,甚至连个能正经说话的人都没有。
茶水注入杯盏,尚芙蕖微微倾身,将那盏茶推至对方面前,忽然问道,“你是想出宫,还是心仪之人了?”
陆怀没给全指南,也没说清楚招式到底要用在什么样的人身上。
面前这是个咬杆的,她干脆推开天窗说亮话。
两人身影被明灯投落在窗牗上,隐在忽明忽暗的密稠雨线中。秦宝珍低头沉默半晌,抿唇应了声是。
倒是个直接了当的性子。
“记不记得之前太后娘娘圣寿,那个在台上唱虞姬的男旦?”
她转了转那只茶盏,眸底涌出再分明不过的情绪,“昔年我家曾受过他家大恩,与他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别经年,没想到再见是这种境地……”
谢亭川长相秀丽,年纪又轻,却是个硬骨头。
秦家迁去京兆,又是隔代的恩情,这么多年他觉得早就还清了。所以这次谢家出事,竟也没寻上门。
尚芙蕖对别人的感情充满火热八卦,“那你还进宫?”
秦宝珍咬牙,“分别时他才刚满十岁!”
她觉得尚芙蕖脑子有病。只不过之前两人从没像这样面对面坐下来说话,也就从没发现这人有问题。
“陛下到底看上你什么,这么死心塌地?”
放弃大好的整片森林不要,非得在这样一颗树上吊死。
尚芙蕖风轻云淡,“脸啊。”
“……”
她还真是大言不惭!
视线顺着那只又拈走一块柿饼,纤细白皙的手向上看去——她才二十,年华正好,面容如绣屏上逐渐展开的垂露芙蓉,在灯下熠熠生辉。
……其实也不算大言不惭。
长的确实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