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放手。”顾明朝尴尬地蹲下来摸了摸大花的脑袋,大花用力拱了拱他手心,继续坚持不懈拖着他,不让他往前走。
“喵喵喵”大花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着急。
“让它走。”盛尚书睁眼平静地看着大花,大花素来嚣张的性格竟然被吓得后颈毛一竖,再也不管顾明朝,蹭得一下跑走了。
“这猫倒是机灵。”盛潜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朝说道。
顾明朝沉默地站着,壁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直直地没入黑暗中,像是一尊尚未雕琢完成的巨大雕像,在黑暗中沉默寡言地肆意生长。
两人一坐一站,皆沉默着,盛潜眯着眼看着眼前俊秀的青年,身姿修长清雅如竹,媲之美玉如切如琢,这般风姿绰约的儿郎理应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而不是被黑暗,仇恨所掩埋,阴私肮脏不该经由他之手。
“我与你祖父相识于式微,一个是郁郁不得志的文官,一个是空有才华的武将,潦倒之际,两人共食一碗面,是我亲眼看着走到镇远候这个位置,光明磊落,不易其身,我原本以为你肖像你祖父,如今看来竟然是我看错眼了。”盛潜语含痛惜,面目却是极为冷静,那双眼皮耷拉着,惋惜的眼光一直看着顾明朝。
“我虽知你难处,明你苦痛,却终觉隔了一层,不能感同身受,多年来始终无法开解于你,唯一一点,我为你祖父挚友须提醒与你,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蚍蜉无法撼树,你若是决心踏入这趟浑水,也需学会自保,杨家之事,朝堂博弈,底下浑水暗流众多,需知明哲保身方为上策,你与公主……还是少些来往。”
顾明朝心中一震,知盛潜是知道他做的事情了,心中惊疑,却又不知是哪里出错,一时间嘴角抿成一个弧度,冷得吓人。
盛潜见他这般模样,突然笑了起来,挖苦道:“现在知道怕了。”他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赫然是顾明朝写得那张纸。
“你的字可是我亲手教的,伪装成何样,我岂能认不出,罢了,不过是冬日取暖的物件罢了。”他伸手打开案上的烛台罩子,点燃了手中的纸张,把烧着的纸扔在地上,端起茶来,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顾明朝看着火苗吞噬着那张薄薄的纸张,燃烧殆尽后这才拱手离去。
“方思,你知道还有谁是不能露出众人视线的吗?”出门前,盛潜突然开口,语气幽幽,端着茶杯透过边缘线直勾勾地看着顾明朝。
顾明朝原本以为他说的是阿瞳,却又倏地忆起他的语气,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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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外娇里嫩》by花落乌衣巷
姜拂月生于边陲,长于边陲,十六年来从未肖想过京城的繁华。
一朝父亲旧疾复发离世,拂月成了孤女。而遗物所指,偏偏就是那千里之外的繁华京城。
赴京途中,偶遇矜贵清雅的年轻丞相。
相爷指着父亲留给她的画,眼神探究:“画上这人,是盛朝太后。”
而京城里——
阴郁无常的锦衣卫指挥使;
曾一代几将军的高家;
权势无双的国公府;
手握朝廷半数军权的安王爷;
渡月台上曾一舞倾城的太后……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十六年前,姜拂月出生的那一年。
傅洵生于京城,长于京城,二十四年,坐稳了盛朝一把手的丞相之位,也稳坐京城第一美男子的交椅。
那年南方旱灾,奉命南下,没成想遇见一个飞檐走壁舞刀弄枪无所不能,还会害羞脸红的白嫩小姑娘。
京城再见时,她跟在锦衣卫指挥使身后,惊喜扬眉。
这样灵动的神情,他如愿看了一辈子。
第31章差事冲突
顾明朝睡得迷迷糊糊,一下子是庙里无数小孩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又是自己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耳边是带来祖父噩耗的副官在哭,眼睛却能看到河南道沦陷的战火。这个光怪陆离的梦做得他极为疲惫,他不愿沉睡却一直不能清醒过来,突然他脑海中隐隐出现一个嚣张肆意的女声,朦朦胧胧听得不太真切,之后最后他耳边是祖父跟他说的一句话。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朝儿,人这一辈子能有这一次也就够了,好好照顾你娘和妹妹。
那个背影至今还留在年幼的顾明朝内心深处,那日的阳光是那么灿烂,照得镇远候的盔甲都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祖父腰间的璎珞红得刺眼,说话的人笑容爽朗豪迈,比之阳光还要热烈。他看着记忆中高大雄壮的男人就这么上了门外的高头骏马,向着城门走去,向着黑暗走去,一去不回,再也不曾回头。
——别走,回来!
“祖父。”
“郎君,您没事吧。”蒙楚站在门外问道。顾明朝猛地睁开眼,浑身是冷汗,这个梦他已经多年不做,自他高中状元后,这个事情便极少入他梦境,昨夜盛尚书的一番话竟然让他重温那段不堪回想的往事。
“郎君!”蒙楚有些着急,拍了拍门框,再一次问道。
“我没事,几时了,给我打些水来。”顾明朝抹了一把脸,起身自己穿上常服。大典刚过,余庆犹在,中书省一早便确定,这两日全国沐休,是以顾明朝今日格外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