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伸手摸向了画布,动作轻得像是落下了一片羽毛,是生怕将它碰坏了。
涂上去的颜料还没有干透,但画确实是已经画完了,无论是他要求的全身肖像,还是后来加上的夜空、玫瑰和被他凝望的人。
油画构图完美,色调柔和,非要挑剔的话,也只能从被凝望的女子身上挑刺。
容熠川亲笔勾勒出的侧目轮廓被我改成了面朝远方的姿态,她的五官藏进了夜色中,可以像任何人,也可以是任何人。
路秘书心情很复杂。
容熠川三个月的假期到底还是提前开始了。
与此同时,我靠在甲板上,正在眺望远处的好望角。
带走林苒的护照固然是为了有个身份,但真正的作用其实是替我的行踪打掩护,有了先前去火车站附近闲逛的先例在,他们就算要找,也会先去那里找我。
等容熠川意识到,我其实是选择了最容易掩饰身份的海路时,我想必都已经离开非洲了。
海上的信号实在是不怎么好,但我为了能确认父亲的安危,还是坚持每天都去甲板上转一圈,就为了登陆顾氏官网,看一眼日期。
这天晚上,我沐浴在漫天星辰中,忽然收到了一条汇款信息。
收款账户是父亲在海外留给我的退路,也是我死遁后,唯一还能正常发挥作用的账户,除了我本人外,就只有当时坐在我身边的容熠川知道。
汇款金额十分可观,哪怕我不再想法子摆摊给人画像,也照样能舒舒服服地在外面玩上好几年,甚至过得很奢侈。
汇款人的身份不必猜,只是目的令我成疑,万一这是容熠川的鱼饵怎么办?
我警惕万分,生怕自己某天早上醒过来,容熠川会照着花销记录找过来从天而降出现在我身边,然后像梦里发生过的一样,同我一道坠崖。
可若是置之不理,我特意存进去的旅游经费也必然会打水漂。
正在我天人交战,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容熠川这么做的理由时,又有一条汇款信息发了进来。
这次的金额同前一次没法比,但数字是我一看就能想明白的,正是路秘书让我签字时商定的私人画师的报酬。
三个月时间还差得远,我对这份工资受之有愧,但若是想再转回去,却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无可奈何,只能是捧着金条当烫手也少专柜,里的花销全靠先前在广场画画得到的报酬维持。
直到数日之后,我在即将选择最终目的地的前一晚,我跟顾雪灵打了通聊家常的电话。
我说到做到,离开前委婉地答应了顾雪灵,每去一个新地方,就会跟她报平安,现在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