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同一个故事,不同的人讲来,味道都是不一样的!这便是语言的魅力、情感的玄妙。
李四维自然算不得演说家,只是在说话之前,他会尽可能地多加思索,该说啥?不能说啥?咋说?
所以,他辗转大半夜,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悠扬的起床号响起,李四维从梦里惊醒,匆忙起身,整理着装……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例行的晨会在嘹亮的歌声中结束,一曲《保卫大武汉》唱得将士们热血沸腾。
武装越野被挪到了早饭前,将士们都是精神一振,终于不用顶着日头,跑得汗流浃背了。
上午,依次是队列训练、格斗训练、刺杀训练。
午饭过后,太阳正毒,各连队拉回了自己的营房,李四维带着一干营连长直接去了工兵连。
老三团的工兵连几乎全军覆没,幸存者不过十余人,其他的都是在漯河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
罗平安早得了通知,列队完毕,等在了营房门口,看到李四维一行人过来,“啪”地一个敬礼,“敬礼!”
全连官兵连忙敬礼,动作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啪”,李四维回了个礼,目光炯炯地扫过众官兵,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有点精锐的样子了。”
罗平安闻言,露出了笑意,“团长,你们快请进……这个……会要咋整?”
李四维大步走了进去,“呵呵,其他连在上枪械课,你们这个演讲算是试点……可以慢慢来。”
营房并不宽敞,几路大通铺占了大半个屋子,众将士把一条条过道挤得满满当当,李四维一行十余人进去,营房里就显得更拥挤了。
李四维皱了皱眉,“这样吧,兄弟们都坐到床上去……大家放轻松一点,就当拉家常了。”
众人一愣,面色犹豫……拉家常?
罗平安望了一眼李四维,一咬牙,冲众兄弟吼道:“听团长的,都给老子坐到床上去,注意纪律!”
众将士纷纷坐到床边,营房里顿时就显得不那么拥挤了。
李四维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一干营连长往里面走去,在中间的一个床头坐了下来。
众人纷纷落座,望着李四维。
李四维环顾众人,“天气越来越热了,所以,从今天起,下午就不搞武装越野了。”
“是!”众人精神一振,满脸喜色。
李四维微微一笑,“不过,兄弟们也不能闲着,借着这个时间,我们搞个演讲,就是讲故事,让老兵来讲讲战场上的事,讲讲他们自己的事……”
说着,李四维望着一干新兵,“很多兄弟都还没有上过战场吧?”
“对,”很多新兵连连点头。
李四维呵呵一笑,“我呢,是川军出身,开战以前啊,也和你们差不多,属于地方守备部队,在江城……那时候,偶尔也打打仗,不过就是抢点地盘,打打土匪……你们有些人应该也打过土匪吧?”
“打过?”有新兵叫了起来。
李四维望着他们,满脸笑意,“感觉咋样?打得艰不艰苦啊?”
“不艰苦,”一些新兵大咧咧地笑了起来,“都是俺们追着他们打。”
李四维点点头,“是啊,自古都是官兵追土匪嘛!老实说,在江城的时候,老子也觉得打仗挺容易的,抗战爆发的时候,我和兄弟们义愤填膺,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往上海跑,要去打国仗……从江城,过贵州,走了几天几夜的路,后来到了湖南坐上了火车,开到上海的时候,那里已经打成一锅粥了,急匆匆地上了战场,可是一看那阵势,老子当时就傻了,你们猜为啥?”
众人一愣,“为啥?”
廖黑牛此时却撇了撇嘴,面色古怪,在他的记忆里,这龟儿当时可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
李四维叹了口气,“兄弟们,到了战场一看,老子就觉得以前打那些仗,那简直就是在玩过家家啊!”
众人望着李四维,满脸疑惑。
李四维摇了摇头,“龟儿的,天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飞机,炮弹就像下雨一样,老子在江城那见过这阵势……当时就懵了,还没回过神呢,炮弹就掉下来了,天摇地动啊,脑袋里一片空白……等老子回过神来的时候,炮弹已经停了,老子就觉得浑身发软。”
“呵呵,”众人轰然大笑。
李四维一瞪眼,“笑个锤子,你们这些龟儿上去了,说不定还得尿裤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