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上摆着的一个异兽纹金香薰炉,白丝丝的烟气四处乱散。
青海大缸里巨大的冰块,正悄无声息地化开。看書溂
凉气热气好似井水不犯河水,却又在空中无可奈何地交汇开来,不情不愿地散在房中,化作一片潮乎乎的凉。
“我信他!”康王踟蹰了一下,转瞬的答复铿锵有力。
这话明面上是说给元淑妍听的,内里却是说给柜中人听的一颗定心丸。
元淑妍唇角还是挂着一丝笑意,料定了他会说这般的答案。
“古有言曰:‘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又言:‘百虑输一忘,百巧输一诚。’可信与不信,诚与不诚难说得很啊。一个人,连其父母妻儿全然能算计摆弄,父王信他,对你忠心。怎么,您是觉得,您跟他比夫妻更亲密,比父母子女更血脉相连?”
饶是康王再怎么坚定不移的信重元仲邦,此时也被这话堵住了嘴。
论能言善辩,他自不是元淑妍的对手,这丫头实乃奇才,三两句话间,他竟真对元仲邦起了一两分疑。
好在元淑妍并没有继续逼他,只冷声对橱柜的方向甩下一句:“只有阴沟里的耗子,才见人就躲,上不得台面!”便起身离开了。
元二夫人脸上火辣辣地烧得慌,自己生的那闺女,别的不了解,那脑子是极好的,又长着一副水晶心肝玲珑心肠,只怕是瞧出来端倪,故意用这话刺她的。
呜呜呜,真是丢死人了,青天白日的被小辈堵在柜子里这样说。
等元淑妍一走,她从柜子里出来,眼睛先红了一圈。
元仲邦脸黑如锅底,可人皮面具一遮,全然瞧不见一点变化。
康王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造了哪门子的孽,送走了一个活祖宗,又面对眼前这两个。
元二夫人一出了柜子,立马跑到他身后,躲贼似的躲着,“王爷,此人轻浮浪荡,方才在柜中居然对我动手动脚,很不规矩,你要为我做主!”
纵使他想赔笑脸,都笑不出来了。
谢谢你叫肯我王爷,不是叫向明哥哥为你做主,康王的脸已经快拧成一块破烂的抹布。
康王艰难地看着元仲邦,拼命地给他使眼色,暗示要不要叫你们夫妻此时相认?
对方端着一张无欲无求冷淡自持的面孔,瞧不出一点意思。
“王爷!我要你砍下他的手为我做主!”元二夫人见他没立刻发落了这登徒子,伸手拽了拽康王的袖子,声音越发娇气。
娇滴滴的嗔怪声,传到康王耳中,化作万千钢刀,差点把他当场送走。
却还得拼命挤出一个温和的表情,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说:“今日你先回去,本王这里有要事忙。”
元二夫人见他不肯砍下这流氓的手为自己做主,又急又气更委屈了,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果真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了,王爷变了!”
她一撇嘴,掉着眼泪闹脾气,偏还是美的,男人见了就跟心口窝被人踹了一脚似的,心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来。
“若是以前,向明哥哥才不会看我被人欺辱轻薄!也不会不信我家妍儿好言相劝的话,非要信那般巧言令色不孝不悌之人。算我们母女瞎眼了,瞧错了人,哼!”
元二夫人抹着眼泪,跺着脚从康王书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