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呵。”赵尧舜吐出烟说,“今天的年轻人和我们年轻那时候大不一样,很多心态、想法需要重新认识。我不认为现在的年轻人难理解,关键是你想不想去理解他们。我有很多年轻朋友,我跟他们很谈得来,他们的苦闷、彷徨我非常之理解,非常之同情。”
“赵老师对青年人的事业也非常支持。”
“我们不过是一群俗人,只知饮食男女。”
“不能这么说,我不赞成管现在的年轻人叫‘垮掉的一代’的说法,你也是有追求的,人没有没有追求的,没追求还怎么活?当然也许你追求的和别人追求的不一样罢了。人这个东西是很有意思的,总希望自己的环境变化,变得新一点,不可捉摸一点,否则便会觉得平淡、空虚,你也一样。”
“噢,是这样的,怪不得。”
“要不无法解释人类为什么会不断进步!”
于观注视着赵尧舜,笑起来:“看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人类发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好好聊聊,有空好好聊聊。”赵尧舜象牧马人爱抚自己心爱的坐骑一样轻轻拍着于观的背,“年轻人,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赵老师,您别光夸他呀,是不是也夸我几句。”马青探着头笑着说。
“都不错,你也不错,今天在座的都是很可爱的青年。”
“丁小鲁怎么没来呀?”于观直着眼大声问宝康,“你告她在这儿吃饭了吗?”
“告她啦,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会儿还不来。”
“这个丁小鲁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丁小鲁?”赵尧舜手夹着烟问宝康和于观。
宝康没说话,于观低头摆弄筷子:“女的,《能干妇女报》的。”
“那就是她,我跟她很熟。放心,她知道我来一定会来。她知道我来吧?”
“知道,我专门跟她说了您要来。”宝康说。
“噢,你们和她也认识。”赵尧舜逡巡看着每个人的脸,“那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她妈妈过去和我是同事。她岁数也不小喽,个人问题大概到现在也没解决。”
“我们跟她也不熟,一般认识。”于观说。
“那姑娘心眼不坏,就是……”赵尧舜含笑指指脑袋,“这儿慢一点。”
“上菜吧,宝康你叫服务员上菜吧,我都饿了。”林蓓叫着,用手撑桌向后翘起椅子看着厅顶密集深嵌的灯眼。
“上菜上菜,服务员,上菜。”宝康叫穿着红制服的服务员,“你怎么着急了?下午还有事?”
“晚上演出,下午得早点去装台。”林蓓把椅子落回着地,从纸套里抽出筷子,小学生握铅笔似地攥着竖在桌上,翻着白眼说。
服务员很快上齐了冷拼,又开始一道道传热炒。林蓓端着酒瓶站起来说:“我给大家斟酒。”笑眯眯地从马青斟起,斟到赵尧舜问:“您喝吗?”“来一点吧。”赵尧舜说。林蓓一倒倒溢了出来,接着往下挨个斟。
“我是不是先说几句?”宝康端着小酒杯站起来,环顾问。
“有什么可说的?”马青夹着大片的牛肉往嘴里塞,“甭玩那虚的,咱就各吃各的。”
“那好那好,大家随意。”宝康坐下去,用手在桌面上请着,拿起筷子先给赵尧舜夹了一块松花蛋。
“自己来。”赵尧舜边吃边侧头问于观下手的杨重,“你是哪儿的,也是‘三t’公司的?”
“我就是一傻波依。”闷头吃喝的杨重粗鲁地回答,“您甭为我费心。”
“年轻人总是过低估计自己。”赵尧舜哈哈笑着,伸臂去夹海茄子。
“你怎么不喝呀?”宝康问吃一筷子就放下筷子坐一会儿的于观,“吃得也不多。”
“我不会喝酒,从不喝,这他们知道。”
“哪有男子汉不会喝酒的,不行。”宝康端起酒杯,“我跟你干一杯,不喝酒算什么男人。”
“可以喝一点嘛。”赵尧舜也说,“我原来也不能喝,后来老要去应酬,也就练出些酒量。”
“人不喝你别强迫人家。”杨重冲宝康说,“什么男子汉不男子汉,我就烦这贴胸毛的事,其实那都是娘儿们素急了哄的,咱别男的当着男的也演起来。”
“我跟你干这杯吧。”马青站起来和宝康碰了下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