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他轻轻唤了一声,缓缓抬手。
可那只手,终究来不及触碰到他曾日思夜想的容颜。
沈长宁拥着萧珩逐渐冰凉的身子,在禅房里呆呆坐了一夜。
夜里,她听着雪花飘落,屋外梅树被风吹得摇晃不止,朔风直扑窗棂,窗纸扑簌作响。
“皇叔,下雪了。”
今天并不是好天气。
翌日,拓跋临的禁军来到普济寺,恭迎皇后回宫。
前方停着皇帝的车驾,马车内,拓跋临静默看着她,凤眸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戾气。
沈长宁踩着雪坑,深一脚,浅一脚,任由雪花飘落肩头。
长宁哭着醒来。
太子今日一早到温玉轩陪沈氏母女用早膳,见小长宁没醒,夫妻二人就坐在床榻边说了会儿话。
冷不丁瞥见床上的女儿双眼通红,呆呆躺着一动不动,两人吓了一跳。
拓跋硕忙问:“阿宁,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阿宁”两个字,小长宁没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前世,她因为李仙儿的缘故,被皇帝禁足椒房殿。
尽管手筋挑断,她仍想尽各种办法逃离。
终于有一次,她成功了。
李仙儿被她刺了一剑。
皇帝拓跋临大怒,意欲废后,刚从藩地回京述职的萧珩听闻此事,上了道折子。
折子的内容只有拓跋临与萧珩二人知晓。
但也因那道折子,拓跋临打消了废后的念头,将沈长宁罚入普济寺为李贵妃祈福三年。
第三年,萧珩再度入京。
皇帝于普济寺设宴,让皇后在旁侍奉。
拓跋临明明知道,萧珩一生虔诚信佛,却在寺庙中设宴,酒肉相邀,皇后作陪。
那场鸿门宴只有他们三人。
宫婢将沈长宁精心打扮,一袭大红撒花软烟罗裙,乌黑的发髻间戴着九翅凤羽珠钗,眉间描了大红牡丹花钿,盈盈一握的腰间佩着鸾凤和鸣玉,行走间步步生莲,环佩叮咚。
萧珩遥遥望着皇后步入房中,墨眸微沉。
拓跋临笑道:“皇叔,今日皇后可是特意来谢您的。”
沈长宁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心头的愤怒走上前,在拓跋临压迫的目光中坐到萧珩身边,亲自斟酒。
萧珩仍旧神色冰冷,“皇后娘娘千金之躯,不必如此。”
他将琉璃酒杯挪走,兀自倒了杯茶水,起身恭敬道:“该是臣敬娘娘,臣在此以茶代酒,多谢娘娘盛情款待。”
他语气冷硬,如同寒冬腊月里迎着劲风也不肯低头的松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