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意奉承,宽衣解带,使尽浑身解数也要留您过一宿。」
她的声音本就甜美,有心撒娇,更是魅惑,叫人酥麻地彷佛被电击一般。
唐寅要见识的,正是欢场女子让男人心痒难耐的高超手腕,不可讳言,袁绒蓉浑然天成,勾魂夺魄信手拈来,却不让人觉得低俗下贱。
他不认为袁绒蓉蓄意勾引,铁了心要用身子绑住他,时机不对,方法也不对,假如她真有这个打算,会做得不着痕迹,现在的她,有种自暴自弃的苍凉感。
「六如居小本生意,纸笔利润微薄,付不起梳拢一位花魁的钱。」
接受不对,拒绝也是伤害,唐寅说笑地略过。
「分文不取,单凭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两句,走马章台任公子驰骋纵横,公子若肯垂青,续完整首诗赠与绒蓉,妾身自当涌泉以报。」
就差赤裸裸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
「此话当真?」
唐寅拿戏文里的用词说。
「若公子不嫌弃妾身卑贱之躯。」
袁绒蓉饮酒壮胆,强压住臊意说。
「果然?」
拉高音调,戏谑意味浓厚。
袁绒蓉眉头微蹙,并不喜欢唐寅轻挑的态度,但有求于人,为表示诚意,她起身坐在床榻上,缓缓地解开衣带。
唐寅跟了过去,目不斜视观赏撩人的一刻,抽出折扇,抵住袁绒蓉的下颚,轻轻往上挑,做出章回小说中,纨裤子弟用来调戏良家妇女的标准动作。
上一辈子,他过着端正一丝不苟的人生,一直想试试放浪形骸的日子,终于做到,有种如愿以偿的激动。
袁绒蓉并不明了唐寅心中所想,只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美色当头,原形毕露。
她没责怪他,毕竟是她诱惑,提出邀约在先,只是有些遗憾。
脸顺着扇子力道往上仰,水汪汪眼睛凝视唐寅,樱唇微启,等着他来采撷。
与其把身子任人标售,价高者得,她宁愿交给唐寅成就一段佳话,摆脱艰困的处境。
「老实说,我是千百万个乐意,而且跃跃欲试,无奈力有余而心不足,身为一个立志,此生要风流但不下流的大好青年,趁人之危是不允许的。」
唐寅抽回折扇,拍了拍她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肩膀,走回桌前,倒了两杯酒给彼此。
「喝了压压惊。」
劝袁绒蓉进一杯酒。
「男欢女爱讲究妳情我愿,强人所难最要不得,身子留给真心对妳好的人,运气差遇错了一个,下次睁大眼睛看清楚便是,不用委曲求全,赌气报复。」
他坐下举杯遥敬,正错愕看着自己的美丽女人。
「谢谢公子,绒蓉知晓了。」
冰雪聪明的人,懂得唐寅开导的心意,袁绒蓉陪了一杯,坐回酒席替他斟酒。
「但也不能轻易放过那个小人。」
先是叫她放下,马上变脸要追究庞修群,袁绒蓉迷惑地看着这个才华洋溢,体悟人生甚深的奇男子,看不懂他真正的意欲为何?
「这种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的无赖,妳让他一尺,他侵妳一丈,不给点教训,他还会想方设法整妳。」
唐寅看透人性。
「妈妈说,等风头过了,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打他一顿就解气了?」
青楼是贱业,王姨顶多是花钱雇人私下殴打庞修群,举子被殴是大事,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袁绒蓉苦笑,换做过去,她只要和位高权重的客人抱怨几句,包准庞修群没好果子吃,但昔日口口声声仰慕,发誓会疼爱她的人,知道花费的心力变成一场空后,跑得无影无踪。
还上门看她的,直接和王姨谈过夜的价钱,他们专程来宿妓,说喜欢听她弹曲歌唱,谈心之外别无所求,其实全是场面话。
「他是前程似锦的举子,绒蓉是妓,除了忍让,绒蓉不知能做些什么?」
「若姑娘信得过我,我自有整治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