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弃凡想起周六的事和后来楚燔责备他的话,十分内疚。
&ldo;夏夏,我还没和你说对不起呢,前天,珮雯和她的父母过来……&rdo;
&ldo;别这么说。弃凡哥,这和你没有关系。&rdo;
仲夏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直直地盯着钢琴。
&ldo;弃凡哥……噢,那天我本来好好地听着你弹琴,后来被,于……被他们两个打断了,我又忽然有点不舒服,所以就走掉了。弃凡哥,我还想听,你能再接着弹么?还弹那支曲子。&rdo;
楚弃凡微微惊愕,不过并没有多想:&ldo;当然没问题了。难得夏夏你这么喜欢,现在也没其他人打搅,哈哈。&rdo;
楚弃凡走到钢琴前,掀起琴盖。
不管什么琴谱,他弹过一遍就记住了。从周六到现在,这支《瓦妮莎的微笑》弹了不止一遍,谱子已经刻在脑子里,因此也不必再上网搜曲谱。
略沉了沉心境,双手用力,十指灵巧跳动,宛若洒脱的乐师,指挥一道道黑白琴键,弹奏出优美婉转的乐音。
仲夏不知不觉坐回沙发,闭上了眼睛。
来找楚弃凡之前,她已经思考了好几个小时。
上午,吕经理走后来的那个人,是于珍珠派来的。他叫赵贽,是于珍珠的助理。
正是五年前仲夏跑去国锐大楼,被于珍珠派下来,傲慢地向她传达&ldo;于总监希望你们全家离开京城,今后再也不要回来&rdo;的那个人。
赵贽发福了不少,穿得更讲究了,脸上的傲慢,比那会儿只多不少。
赵贽今天来见仲夏,还是传达于珍珠的&ldo;旨意&rdo;。
&ldo;仲小姐,这样称呼你没错吧,你已经不再姓牧了。仲小姐,我代表于总监向你转达几句话。
&ldo;希望你离楚家人远一点,越远越好。你也开了这爿小店了,一个女孩子,下面还有个弟弟,抛头露面的做生意,迎来送往,忍气吞声的,非常不容易,对不对?于总监心里是很清楚的。
&ldo;仲小姐,我的话你听懂了吧?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有杆秤,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了。那都是肥皂泡,一戳就破的。希望你好自为之,再见。&rdo;
讽刺、威胁,充满了轻蔑。
仲夏早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她没有被气到,也一个字都没对赵贽说,只是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思。
赵贽脸上的神气,轻蔑的语气,所说的某些字句,像在她心里划开了涟漪,水波层层荡漾、震动,一直传导至心湖深处的淤泥……
有什么东西,从淤泥深处浮了起来。自从被楚弃凡的琴声唤醒了一些记忆,她的脑海深处就再也不是那般静寂的黑暗了。
还有一个人,也是这种神情。只要她出现,他总是这样轻蔑地看着她,说各种尖刻的话,他非常的……鄙视她,不,更确切地说,是敌视她。
潺潺琴声中,仲夏想起了这个人。她找楚弃凡的时候,只要这个人在,就会不遗余力地打击她,挖苦她。
&ldo;你怎么又来了?牧翀,你脸皮是有多厚,天天缠着个男生你要不要脸?&rdo;
&ldo;别摸钢琴!你手那么脏!就你也配?去去去,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rdo;
这个人叫楚奕焕,是楚弃凡的堂哥,比楚弃凡大半岁。他和楚弃凡一样四五岁上学琴,弹得也相当不错,奖杯奖牌拿了不少,但总是稍逊堂弟一筹。
楚弃凡是金牌,楚奕焕就是银牌。楚弃凡是一等奖,他就是二等奖。
如果比赛设有两个一等奖,楚奕焕也得了一等奖,那么一等奖的分数排名总是在楚弃凡后面,挨得紧紧的。
不过,楚奕焕的文化课成绩比楚弃凡好。楚弃凡报考音乐学院时,楚奕焕考进了首都财经大学的第一大系经济学院,专业是录取分数线极高的国际金融。这很是让姚敏羡慕,楚弃凡为了专业的问题,和父亲争吵了不知道多少回。
仲夏清楚地记得,楚奕焕极度厌恶她,她始终不明白原因。
楚奕焕和牧珮雯也是同一个钢琴老师,相对而言,他对牧珮雯相当和蔼。牧珮雯也是天天围着楚弃凡转的,楚奕焕就没有对牧珮雯‐‐或者是崇拜楚弃凡的其他女生‐‐说过这样贬低的话。
当时仲夏挺实心眼儿,被打击了,第一反应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好。
后来,厉明晖知道了,就安慰道,算了阿翀,有的人就是天生和某个人不对付,没必要讨好这种人!大概楚奕焕就是看你不顺眼吧,你用不着觉得是自己的错,丫嘴贱,你当他说话在放屁好了。
从此,对于楚奕焕的各种讥嘲,仲夏就不再往心里去了。
但是今天赵贽有句话,让她想起了楚奕焕。
&ldo;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了,牧翀!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什么出身。你爹就是个没内涵的暴发户,你娘嘴笨得要死,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所以你有什么?灰姑娘你都算不上,你觉得你配得上楚弃凡么?&rdo;
那是某个圣诞节,她给楚弃凡送礼物时,参加圣诞派对的楚奕焕找到她,对她说了一番阴阳怪气的话。
实在是太恶毒了,他诋毁她的父母。仲夏忍无可忍,和楚奕焕打了起来。
楚奕焕只会动嘴挖苦人,武力值近似于零,被仲夏揍得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