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十八梯开始大拆迁重建,这里将打造成老重庆传统风貌的旅游胜地。)
陈伯伯要我陪他去一趟十八梯,了解一下刘桂花的舅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重庆城分为上半城和下半城,十八梯把山顶的繁华商业区和山下江边的老城区连起来。
在这里,感觉到家家户户都在做生意。掏耳朵的、修脚的、做木工的、做裁缝的、卖烧饼的、卖针线、打麻将的,还有下苦力的,人们称之为扁担,后来被喊成棒棒军。
行动很艰难的老头老太婆在门前摆了几把小菜在卖,同时大声地谈论着张家长李家短。有人甚至从垃圾堆里捡回旧衣服,以及破烂的碗碗罐罐整理干净,也放在门前兜售。十八梯是交通要道,行色匆匆。因为人太多,石梯被踩得十分圆滑,更有那懒得抠虱子的人,就把那洗脸水洗脚水,淘菜水泼在道路上,经常有人在这里摔跟斗,坐梭梭滩。
这里的房子杂乱不堪,吊脚楼,捆绑房,烂砖头墙,歪歪扭扭,高的高矮的矮。家家户户烧柴或者烧煤炭,弄得整个十八梯烟雾弥漫。下水道年久失修,臭气熏天。猫儿躺在烂藤椅上?瞌睡,小狗对着行人莫名其妙地吠叫。
我还以为十八梯就只有十八级梯坎,走近一看,才发现它左拐右拐的通向了山顶。
我和陈伯伯假装是刘桂花的远房亲戚,一路询问着刘桂花的舅舅住在哪里。总算找到了,有人说就住在这里的二楼上。
我们进了十分昏暗的门,简直要摸着走,木楼梯好像随时会塌掉。上了二楼,就是一个公共厨房,大约五六家人都在这里烧水做饭。另一端有一个公共厕所,门前排了两个人等着方便。
刘桂花的舅舅开了门,一脸糊涂地看着我们。我们挤进了屋,陈伯伯故作惊讶地问这问那,一双眼睛在屋里到处搜索。
这就是刘桂花的家,只有一个房间,顶多十二个平方,两张床摆成丁字形,剩下一个小空间,放了一个小方桌。放板凳的地方都没有了,人只能坐在床边。
重庆的人口在迅速增长,城市的建设却停滞不前,人们只能挤住在这狭小的空间。改革开放才刚刚开始,十八梯要大变样,也许还要等上许多年。
刘桂花的舅舅一点也不像坏人,中等身材,很瘦,有严重的气管炎,稍微有点动作,就累得挺厉害,喉咙管就呼呼地响,喘得要断气了的感觉。
陈伯伯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刘桂花的舅舅越听越糊涂,好像我们找刘桂花与他毫无相干。舅舅费了好大的力才打断陈伯伯的话:“这里不是你们要找的刘桂花,我们没有你们这远房亲戚。”
“哦,原来搞错了嗦。”陈伯伯故意的大惊小怪起来,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
走出了门,我对陈伯伯说:“刘桂花的舅舅看起好可怜啰。”
“他可怜,难道刘桂花就不可怜?刘桂花的爸爸妈妈就不可怜?这种人不能同情,我要他跪着给刘桂花磕头认罪!
怪事发生了,当我们一离开十八梯,刘桂花舅舅的眼前就出现了刘桂花的爸爸、妈妈,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卡白的一张,恶狠狠的盯着他。晚上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会听到刘桂花爸爸、妈妈的怒吼:“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第二天,我写的大字报分别贴在了十八梯街道办事处门口,以及重庆橡胶厂门口。刘桂花的悲惨身世立刻获得了人们的广泛同情。有关部门相当重视,刘桂花的舅舅有杀人的嫌疑,立即抓起来。
其实用不着抓,刘桂花的舅舅已被两个冤魂折磨得神魂颠倒,精疲力尽。第二天早晨天不亮就去派出所自首去了。
…………
难道刘桂花的爸爸、妈妈真的是被舅舅害死的?请接着看下一个章节:《周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