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馨公主步出大帐,看到己方军士整装待发,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不觉莞尔,赞许说道:“不错。”
“公主,现在是非常时期,您还是小心些吧,”军师岳其泉小心进言,他是太子太傅,亲自教授云馨公主和其兄太子窦怀,看着二人长大,虽是以师长之尊,却也知道触犯了这位公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今日第一次对阵,敌我士气最旺的时候,杀伤难免,公主最好还是留在军帐里……”
“少废话。”云馨回答得干净利落,口气冰冷,冷得军师浑身一颤。天知道苏扬二州的水土怎么会让这样一个本该温柔如水的皇室公主生得如此狠厉。
身为皇帝窦胜凯的唯一女儿,云馨有的,不仅是万人之上的尊贵,还有使万人惊惧的戾气。江南女子的柔美面庞和冰凉的气质结合得诡谲而极端,也引人瞩目。
其实岳其泉早在开口前便知道,自己的劝阻,没什么用。登基十七年,窦胜凯多次亲征,横扫华南疆土,征战四方,暹罗、苗疆、金边悉数纳入版图。而云馨公主,向来随父出战,对战事多有了解。
故此次两国交战,云馨立刻向皇帝飞鸽传信请命要求到前线来。
事关存亡,自然不可胡闹,窦胜凯立刻手书圣旨,命公主云馨不得插手战事,却没想到,圣旨尚未写完,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不计其数的请命书传到了龙案前。云馨公主足足放了一百只鸽子前来123言情,请命上战场。
窦胜凯情知再规劝也是无用,只得将拒绝的圣旨改为了任命,准其作为副将参战,只是,必须要以面具遮颜,免得天之骄女的绝色容颜被人看尽了。
于是她来了,铁甲戎装,金罩遮颜,披挂上马。
呵,副将,无论什么样的战场,她既然来了,定然以她为主角。
没错,才到军中一日,主帅唐潜便沦为了副将,云馨公主领军挂帅。
江北温润的空气中,隐隐多了一分血腥的冰凉。
十月十三,南国率先排兵布阵,大军皇皇向金陵压来,北国士兵立刻应命备战,两军对于阵前。
数十万江东儿郎威风赫赫地陈兵于自己身后,数十万塞北兵将气势豪迈地站在自己面前,一种奇妙的情愫油然而生。
云馨看了看对面的士兵,轻蔑一哂:北国重文轻武多年,难道朝中无人可领军了么?居然起用连马都骑不上的老头子威远大将军章瑞——还有那穿着亮银白甲的主帅身形如此纤弱,就这样两个人,能打得败我猛将如云的数十万铁骑?
更何况,她有三州兵力,而北国兵力不过是己方的一半。
北国的传令官已经开始喊话,宣读隆嘉帝圣旨,只要南国答应停止挑衅刺杀,解散荆政团,将刺杀了右相的刺客捆缚送与北国,便可停战。
“虎兕出于柙,典守者不得辞其责,顾吾国皇皇正义之师——”
云馨再次轻蔑哂笑,也派自己的传令官大声传话:“入侵他国,谈何正义?”
四十万士兵齐声喝喊:“入侵他国,谈何正义?”
其声震天,高入云霄,甚至惊动了金陵城。
文不贵长,短短八个字,足以惊起波澜。
北国士兵果然一阵骚动,云馨暗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兵法之中,诸多要义,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是士气,却又是顶重要的东西。孙子开篇即言,怒而挠之。
平定南疆之时,多有不战而胜,俱是因为窦胜凯手下士兵,士气高涨,如虎如狼。
待喧嚣散去,对面那白袍的元帅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官再次喊话:“吾国天子本不愿战事,实难负入侵之罪。而贵国一而再再而三刺杀我朝要员……”
废话真多,云馨公主勃然大怒,从旁抓过一张九石硬弓,双腿发力,坐骑便一声长嘶,挺身出阵,位于三军之前。
她一马当先,挽弓如月,英姿飒爽,南国三军将士齐声呼喝:“武德威武,武德威武!”
又是地动山摇。
云馨玉指轻跳,陡然松弦——鸣镝箭声如啸,直向传令官额头而去。
没有预料中的倒地,没有预料中的骚动,那个白袍将突然抽出佩剑,从马上腾空而起,到了传令官面前,将那支鸣镝箭斩为两半。随后,他并未立即回到马上,而是直向云馨而来。
两军之间不过相隔一里之遥,那人瞬间便到了云馨近前。亮银白甲衬着阳光熠熠生辉,
银质面具上只露出了一双眸子,看不出表情,却看得出目光自若,不惊不惧。
青色的剑锋从露出的下颚擦了过去,冰冰凉凉,力道却是轻柔,只在脖子处轻轻擦了一道细不可查的口子。
云馨陡然一惊,不由自主地策马向后退了退,伸手摸向创口,微涩的刺痛感——若是剑下多用一分力,南国的公主恐怕就会血溅当场,香消玉殒。
她身后军中大乱,前排兵士聚拢上前庇佑云馨。而那人却并未伤害云馨,只是在他周围的士兵的头上踩了几脚,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围在公主身边最近的四十个人,每人脸上都有一道血痕。
南*中一片哗然,气势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