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出大殿,关上门。
殿外寒风袭来,却别有清爽之感。
“太后娘娘。”淑太妃望着远处,温声说道,“昨夜,我思来想去,心中实在难受,于是便去了垂拱殿。”
郑宓意外,昨夜无人通禀,她与明苏,都不知她来过。
淑太妃望向她,目色甚是柔和:“宫人说你在殿中,我便未来搅扰,命人不必通禀,只在殿外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这是委婉说辞,待的只怕不止一会儿,是告诉郑宓,她知晓她昨夜宿在垂拱殿中,未曾离开。
郑宓一时惊慌,她忙道:“太妃,我……”
淑太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慌张。
此处只她们二人,许多话,也不必隐晦着说了。
“能有人陪她,爱惜她,我身为母亲,很是欣慰。”
她没有说,明苏曾经倾心一名叫做郑宓的女子,她也不知眼前的太后,便是郑宓,她只以为明苏终于能从过往走出来,能尝试着去待别人好。
淑太妃很高兴。
心中挂着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有多煎熬,她明白,就像是日子突然间停住了一般,每时每刻,皆是度日如年,生命失了色彩,失了欢欣,万物都没了光彩,五感都似消失了,尝不出滋味,嗅不了芬芳,也看不进世间一切的美景。
这一世其实早就结束了,就结束在那人离去的那一刻。
之后的岁月不论多悠长,都只是熬,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年,活在过去的时光里,梦中欢笑,醒着却是连泪都流尽了。
她明白这滋味,她已熬了这些年了。故而明苏若能走出来,她自是高兴的。
至于皇帝与太后的身份之别,女子与女子有违伦常,与一世困苦思念相较,都是末流而已,何必在意?
“今日之事,太后娘娘只做不知,都是我做的。”淑太妃又道。
太上皇不慈不爱,歹毒卑劣,但毕竟是明苏的父亲。
枕边之人杀害了她的父亲,不论明苏是否在意,都不必让此事留下痕迹。
郑宓先是惊愕,随即感激不已:“太妃……”
淑太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后面的事,我都安排了,太上皇是自己摔了一跤,心悸而亡,娘娘便说是才来,恰好遇上了,什么都不知道。明苏那里,我会去说。”
她这番好意,郑宓记下了,她点头道:“多谢太妃。”
“不必见外。”淑太妃说道,她回头看了眼殿门,心想,谢什么,她盼着这一日,盼了许多年了。
这么多年,唯有今日,是畅快的。
今日天清气朗,阳光映照在白雪上,反光有些刺眼。
淑太妃回过头,看到眼前这片开阔的天空,与金灿灿的阳光,难得的感受到,一切都是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