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匕首刮了一些,抬手就扔了出去,差一点扔到叶彩唐脸上。叶彩唐正探头往井里看呢,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冲了过来,幸亏夏樾拉了她一把,要不然那一坨干了的苔藓就能铺在她脸上,也不知道有毒没毒。叶彩唐十分郁闷:“谢哥你扔东西也吱一声啊,不然要砸到人的。”谢止完全不知道自己扔了啥,不过他的优点是听劝。又一块从井壁上刮下来的东西被扔了上去,嗖的一声。谢止说:“吱。”“……”叶彩唐将脑袋从井口收了回来,会武功的人的世界,她玩不起。好在谢止扔了两块之后就没再扔了,想来其他都差不多,没有再扔的必要了。夏樾就把他拽了上来。刚拽到井口,听见很轻微的一声,扑。“哎……”谢止急促的哎了一声。这又是怎么了?夏樾将谢止给拽了上来。谢止在自己腰上摸来摸去,然后皱眉道:“挂在腰上的玉佩掉了。”挂玉佩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谢止也没注意到。那玉佩叶彩唐是有印象的,一块洁白没有一点瑕疵的羊脂白玉,看着就特别贵。谢止这样的公子哥,是不会戴便宜货的。水虽然不深,但是脏,而且底下油腻腻的,谢止刚才努力的悬在水面上,不把自己弄脏,现在想着自己的玉佩,十分郁闷。玉佩肯定要捞出来,捞出来就肯定要下水,但是他真的不想下这个水。可这里也没有一个他能使唤的人。半晌,谢止道:“你们说,如果我出十两银子,让楚时景找个人帮我下去捞,他能同意吗?”十两银子?叶彩唐都心动了,她想说我其实也可以的,但是又不太好意思。其实她倒是好意思,但是怕夏樾他们不好意思,反而尴尬了。好在楚时景的人确实没有谢止有钱。军中大部分时候可以吃饱穿暖,要说钱,除非立功得赏,不然的话是没有多少的。楚时景欣然同意。他从手下里挑了两个据说水性好的,让他们帮谢止捞玉佩。十两银子两人平分。两个人都很高兴,其他人其实是有点羡慕的,但是没说什么。因为楚时景选的这两个,水性倒是其次,齐腰深的水里,要什么水性好,主要是家里条件差负担重的,给他们补贴点外快。两人绑着绳子就下去了。谢止道:“小心点蛇,这样的水井里,可能会有一些蜘蛛水蛇。”“没事儿,我们肯定能把玉佩给谢公子捞上来。”大夏天的也不冷,两人高高兴兴的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只穿着条裤子就下去了。叶彩唐在一旁看着,表情十分复杂。夏樾还以为她心有不忍,低声道:“虽然辛苦了点,但是一人五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辛苦两年了,对他们来说是很高兴的。”叶彩唐看了夏樾一眼,认真道:“我知道,十两银子,是我五个月一百五十天小半年的工钱,我也愿意去捞一会儿,我也很开心。”“……”夏樾一个从不缺钱的人,如何能明白这种感觉。两人很快在井里捞了起来,捞着捞着,突然有人道:“找到了,找到了。”他从水里举起一个东西,真是谢止刚掉进去的玉佩。井底是厚厚的一层淤泥,又是落在水中,玉佩一点儿没坏。谢止很高兴,让两人赶紧上来。但是另一个人还弯腰在水里摸着,好像在摸着墙壁。众人都奇怪起来。“孙进。”楚时景问他:“怎么回事?”名唤孙进的男人一边摸,一边道:“将军,我感觉这个石头有问题。”众人都围了过来。楚时景忙道:“有什么问题?”孙进道:“我刚才摸到了边上的石头,感觉好像……动了一下。”这话一说,众人就心动了。楚时景多年前就将这宅子里里外外的搜了好几遍,恨不得把整个宅子挖地三尺的那种,但还真不敢说井里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摸过去了。如今看来,有问题的可能就是这个被忽略的地方。楚时景道:“把井水排干。”这年代没有抽水机,排干一处水源是比较麻烦的,好在这井里的水不多,楚时景又有一群精干手下。很快,众人热火朝天的干起来。昨天的火,今天的水,真是水深火热的好日子。一桶桶的水从下面拎上来,井里的水位很快就下去了。井中水位的高低,通常是由地下水决定的。有些井的位置靠近水源,水位就比较高。有些井,比如眼下这个,几乎快要干涸,水位很浅,这种水井清空之后,也至少要十几个时辰才能重新恢复。这个时间足够他们检查了。密道楚时景的人很快就将井里的水清理干净了,因为昨天的事情丢了面子,今天他们干活儿格外卖力。王统和刘沙也搜索完宅子出来了,见苦活儿累活儿有人干,也不愿意往上凑。偷懒谁不喜欢,看别人干活儿比自己干活儿幸福多了。井里的人声音有点兴奋。“大人,这里有一个密道。”水清理掉一大半,一块有点松动的石头露了出来,石头被搬开,赫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楚时景道:“进去看看。”大家都很意外,最意外的大概是楚时景,自己家的宅子,竟然有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这么多年,无人知道。那洞口虽然黑黝黝的,看起来有些危险,但是楚时景一声令下,手下便毫不犹豫的进去了。洞口不大,一个成年人,只能趴下来往里爬,火折子的光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大家提心吊胆的等着。没一会儿,洞里传来沉闷的敲击石头的声音。井下的人侧耳仔细听了一听,面露喜色,抬头喊道:“将军,里面没有危险,有密室。”楚时景一挥手:“进。”于是又进去两个士兵。楚时景转头问夏樾:“夏大人,我先进去看看。”“好。”夏樾道:“我在外面接应。”这又不是六扇门头上的案子,他一点儿也不想在又臭又脏的淤泥里爬什么密道。若是楚时景自己能搞定,那当然最好不过了。楚时景带着人进去了。夏樾突然觉得有种孤零零凉飕飕的感觉,往身边一看,刚才还站在他身边,一起往井里看的四个人都消失了。王统和刘沙都往后站了一点。王统解释:“楚将军带了那么多人下去,我们怕挡路碍事。”刘沙点头。叶彩唐和谢止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谢止道:“我只是个师爷啊。”叶彩唐道:“我只是个仵作啊。”我们才不要钻进又脏又臭的井底泥洞里去,这也不是本行的活儿啊。夏樾十分郁闷,看看刚才楚时景的手下,军令如山,楚时景一声吩咐,二话没有,刀山火海往前冲,没一个人皱眉的。再看看自己手下这几个,一个比一个跑的远,生怕被抓了壮丁塞进井里去。夏樾这一刻被气笑了,笑完之后,他点点头。“你们说的对,楚将军如此英勇能干,我们接应就行。”做人要合群,不合群的大人,不是好的大人,容易众叛亲离。楚时景这一趟带了十几个人,也不是人人都下去了,井下留了两个,地面上也留两个,他们听着几人对话,被雷的外焦里嫩。原来这就是京城堂堂叫人闻风丧胆的六扇门啊。果然斯斯文文的人不适合当老大,威严不足啊。众人在井上等了一会儿,有人从里面出来了,是刚才捞玉佩的孙进。“夏大人。”孙进道:“井中有一个密室,将军说,请您进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