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你在做什么!”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对方双眸紧闭,正准备过去将这擅闯她闺房者摘了面具暴打一顿时,却听见这人低沉,颇有些斥责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是我,霍光。”
那人身子微微倾仰,一截翠莹自他衣裳前襟处滑出。
她一看,不得了,那是……她的笛子!
笛子很快跌回衣物里。虽只有一瞬,但赵杏确定,那玉质,那刻字,是……自己曾亲手做的那支玉笛无疑!
那、那、那……岂非就是张曼倩?!
她心中一阵擂鼓,心肝怦怦跳。
对方沉声喝道:“张安世,你这呆子,本少就算是偷香窃玉也用得着来偷你?还不快去给我端了菜油过来洗眼睛!”
咦,这是什么状况?他是来特意找她的吗?是因为她今日在宣德殿的事情吗?为什么他要冒充霍光呢?
赵杏傻眼,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头上挨了一记,“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去?”
才啊了一声,冲了出去。“霍光”只听到屋内许多东西被撞翻闷跌的声音。
拿菜油的时候还遇到了上回在博陆侯府门前见过的那位管家,他怎么来了?赵杏心下一顿,立时明了,怪不得了,怪不得张曼倩可以这样轻易进来,有这霍府管家跟着,朱伯还会怀疑他身份吗?
曼倩也厉害,居然连霍府的管家也请来了。只是,他为何要假扮成霍光?她脑子一团麻球,火速拿了菜油,又故意将白吟霜支得远远的,赶紧进了屋,左右看了看,仔仔细细栓好了门栓。
好吧,她承认,有些小私心,希望两人相处不被打扰。
“霍光”洗好了眼睛,皱眉看满室东倒西歪的椅子。某人正端坐铜镜前整理头发,笑得一脸猥琐。
他过去一拽其衣领,将人扔到床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赵杏心如擂鼓,既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凑上去,挨着他近身坐下,又不由忐忑,怕招他不喜,想了想,只好爬起来悻悻坐至另一边,眼巴巴地偷望他。
他的衣着打扮乃至发饰佩戴,无一不是霍光之物,且身高又与其相差无几,甚至方才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意模仿过的。要不是之前她迷了他的眼睛,滑出那一截玉笛,只怕真要以为他是霍光了。
不过,他好好的为什么要扮作霍光来找她呢?
她心下疑惑,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为何要戴着面具?”
“这长安识得我的人颇多,你我不宜来往过密。”“霍光”睇了她眼,一本正经道,“我来找你是想谈谈刘去和白吟霜一案。”
赵杏闻之,微微一震,随之心里不由得又甜又涩,甜的是那日旧殿之事他虽与她撂下狠话,却终究还是没有真的从此与她形同陌路,他来此也是为了提点她什么吧?涩的是,他宁愿扮作霍光,也不愿她再生旖思。
此刻,她纵有再多的话,也不能去捅破这层纸,否则以曼倩脾气,这场谈话只怕便要无始而终了。倘若他只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见她,那么她便按他喜欢的来做。
“侯爷,我们‘不宜来往过密’是何意思?”她不解。他此刻用的霍光身份,这话似乎有些说不通。
“难道你看不出来?”“霍光”淡淡一笑。
赵杏挠挠头,只好慢吞吞道,“是因为……刘去?他上回在宣德殿中留下的人里独独没有你,所以?”
赵杏试探地看了他一眼。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理由。
“我和刘去是何关系都与你无关,你只需记着,让太师觉得你我交好,绝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