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分量能够重到,让司徒晋忘记杀身之仇。“你我之间本就该是你死?我活,你竟然得了天下,江山也借我之故,稳住了前朝旧臣!天下于定,你为何还要容我活着,自该让我去死?才是。“就连我的孩子,留着陈氏血脉的孩子,你怎能让他继承你司徒家的江山!”陈瑾将这些旁人虽同司徒晋提及,却未必敢直言的事全部摊开地说。藏在心中的疑惑不问?出?来,问?个?明?白?,陈瑾如何愿意。“那是你我的孩子。待你的身体好转些,我让他们来看你。”司徒晋一怔,还是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这一句话。“难道5年时?间过去了,你还不能让朝中众臣对你心悦诚服,五体投地?”论驭人之道,司徒晋从来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在陈瑾昏睡的这5年里,尚未收复从前对陈瑾忠心耿耿的人。陈瑾用人一向以才,用的这些人都心怀天下,也想救济苍生。从前的大齐已经满目疮痍,他们还想力挽狂澜救天下。如今王朝已经改了姓氏,只要司徒晋用人用才如同陈瑾一般,这些人未必不会对司徒晋忠心耿耿。司徒晋留陈瑾活着,不过是为了让陈瑾的人看到他对陈瑾的深情款款,借此平息众人的怒火,以达到收拢人才为己用的目的。目的达到,陈瑾这一颗棋子也就没?用了,故而陈瑾想问?问?现在她活着的理由是什么?只是陈瑾问?的坦然,并?不代表司徒晋愿意如实的回答,在这个?时?候史优领着几个?太医走了进来,也正好让司徒晋避开陈瑾的问?题。“陛下,皇后?。”进来的人连忙朝司徒晋和陈瑾见礼,皇后?两个?字听在陈瑾的耳朵里,实在刺耳无比。“如果再让我听到皇后?两个?字,我便杀了你们。”无论陈瑾做得到或做不到,她的不喜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大永朝的皇后?,听起来比公主?还要高贵,但陈瑾从来都看不上?。“殿下依然是殿下。宫中的人都听好了,只称殿下。”司徒晋根本不在意陈瑾的不喜,但也不希望陈瑾动怒,故而朝一旁的人吩咐一声,让他们按陈瑾的喜好办事。纵然是司徒晋,不也唤着陈瑾一声一个?殿下,而不曾唤了皇后?。陈瑾当着司徒晋的面,不愿意让旁人唤她一声皇后?,何尝不是为了激怒司徒晋?可惜了她的如意算盘被司徒晋识破,倒是没?能让司徒晋当着众人的面大发雷霆。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两人相斗几十?年,彼此最了解对方。想要让对方动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众人老老实实的应下一声是。随后?,司徒晋招手,让太医上?前为陈瑾诊脉。陈瑾目的没?有?达到,也不生气?,只是等着太医们号脉。待一个?个?都诊完了脉,陈瑾问?:“我还能活多久?”此问?落下,几个?太医都打了个?寒颤。一旁的司徒晋,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我记得几年前我已是病入膏肓,当时?太医告诉我,我的日子不多。我自城墙上?跳下,虽说躺了这些年,难道我的病全好了?”陈瑾内心的疑惑,有?人不愿意为陈瑾解释,那么陈瑾不介意旁敲侧击,从旁人那里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殿下的身体已然逐渐恢复,只要注意多动,身体会慢慢的变得灵活,定能长命百岁。”诡异陈瑾话问得直接,没有一丁点的掩饰。太医们感受到司徒晋灼热的目光,似在无声的告诫他?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纵然没有司徒晋,在面对陈瑾不善的询问,他?们也不敢据实相告,只能奉承着。谁都希望长命百岁,陈瑾好不容易才醒来,想必也不希望再出任何变故。太医们是就知道司徒晋对陈瑾的看重,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司徒晋守在陈瑾的身边,从不假于他?人之手。若不是当真看重到了极致,又怎么会明知这是前朝的公主,还立为皇后。“长命百岁,你?们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长命百岁?”陈瑾冷笑一声,国已亡,家也无。长命百岁有什么用?一旁的司徒晋费尽心思的让她?活着,不让她?死?,究竟图什么?陈瑾闹不明白也不想闹明白,只是有些事,她?一定会去做。“殿下还请牢记,如果殿下有任何?闪失,陈氏家族必会为殿下陪葬。”似乎洞察了陈瑾的想法,司徒晋此刻再一次提醒陈瑾千万不要忘记,就算大齐朝已经亡了,但陈家还有人活着。如果陈瑾认为,为守卫大齐江山战死?的人不值得留后。司徒晋可以成全了陈瑾。陈瑾转过头看了司徒晋一眼,却是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从前我为君,你?为臣,如今你?是君,我不过是亡国公主。生?死?皆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又何?必如此咄咄相逼?况且你?也清楚,一旦我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你?明知我的个性,就早该有所准备,一旦你?得了这个天下我会如何?。”陈瑾有时候的确不明白,司徒晋要这天下江山,为此诸多谋划,步步为营,终于得偿所愿,难道他?还会为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事,不要这江山?“是你?们容不下我,才会造就今日的局面,并非是我咄咄相逼。”司徒晋看着陈瑾平静的面容,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恐。顾不上身边还有其他?人在,司徒晋抓住陈瑾的双肩道:“你?已经杀过我一次,难道还不足以平息你?的怒火?”这话听来让陈瑾再一次笑了,只是笑过之后,陈瑾和司徒晋对视,“既然我杀了你?,为何?你?还活着?”司徒晋的意思莫不是说,因为陈瑾杀过他?一次,所以,就算现?在的司徒晋抢了原本属于陈家的天下,陈瑾不应该再怪司徒晋?事情?还可以这样辩解的吗?死?了的人死?而复活,甚至如同陈瑾所不能容忍的那样,的确夺取了天下,让她?失去了国,也失去了家,她?的兄长侄儿全都死?在司徒晋的手里。这一切,因为陈瑾杀过司徒晋一次,就可以当做赔偿了吗?司徒晋惊愣的看着陈瑾,许久后才找回声音的问:“哪怕到现?在,你?依然想要我死??”摇摇头,陈瑾道:“比起从前,我现?在更?想要你?死?。”陈瑾从不畏于死?,虽然她?珍惜自?己的生?命,从不轻易去死?,可是国已亡,终究她?护不住这个天下,保不住她?的兄长侄儿们。所有的一切竟然是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一手造成的。甚至将来这个天下,既然还是由她?生?下的孩子继承。对,或许有人说,她?也是陈家女。她?身上流着陈家的血脉,如果她?的孩子继承江山,也等于是大齐的天下并未消亡,依然还是大齐天下。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呢?陈德陈待,甚至是汾阳公主,陈瑾的亲人们都是死?在司徒晋的手里。灭门之仇,纵然天下未曾改名换姓,陈瑾也断不可能和司徒晋和平共处。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的人命,自?该是鱼死?网破。“你?和我之间注定是鱼死?网破,你?若不杀我,只要有机会我同样会杀了你?。”陈瑾问过司徒晋之后,更?是坚定的告诉司徒晋她?的决定。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很早之前陈瑾就知道,她?和司徒晋之间注定的结局。只是有的人既想要这天下江山,也想要美人。企图两全的人,难道就不担心,将来有一天他?会一无所有?“那你?就好好的记着,你?要杀我,在我没死?之前你?不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