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冷月无声(二)
程氏小娘子媚眼如丝,掠发浅笑,道:“小兄弟,你连我‘桃花红娘子’段敏是什么人都不清楚,也敢带我回来,以致糊里糊涂的害得你老婆、岳母、小姨全都中了毒,当真是可爱得紧哪。※%,哈哈!”
江浪又惊又怒,问道:“你,你意欲何为?”
公孙教主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忽道:“夷陵‘桃花红娘子’的‘桃花瘴’天下闻名,较之西域的‘波旬寒烟’亦不遑多让。浪儿,难道你忘了那晚峨眉派几位师太被有毒的金钱镖害死之事?”
江浪一怔之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程娘子便是那夜在外面配合峨眉派叛徒静悟犯上作乱的那个奸细!她竟然和公孙白是一路。岳母提醒我此女擅长下毒,是让我小心。嗯,看来定是她下毒害了岳母和芸儿。”
他想到这里,突然又涌起一念,顿足有声,恨恨的道:“岳母,小婿明白啦。先前在秦岭‘弥勒佛庙’的证觉小师父中了五毒教的‘蛇蝎粉’而死,不用说,一定也是这姓程的女子所为。小婿真是愚蠢之极,居然引狼入室,害了大家。”
他说话之时咬牙切齿,又不住顿足,显得悔恨无已,暗中却左手拇指使力,将瓷瓶捏碎。
公孙白仍是站在当中,目不转睛的监视江浪,以防他突然接近公孙教主和律灵芸,设法为她母女解毒。
程氏小娘子听了江浪之言,脸露得色,格格笑道:“寻常那些不上台盘的薰香、迷药混在茶饭之中,又岂能做翻公孙教主这等见多识广、精明强干的前辈高人?”
她笑了一阵,又道:“那日在弥勒佛庙中,唯一见过真正的程氏娘子容貌的,便是证觉小和尚。我既要冒充她而不致被人拆穿西洋镜,小和尚就一定得死,因此我也只有杀人灭口了。再者,那夜白弟和我若不故布疑阵,想要骗倒颜四娘、花小怜、韦大鹏这几个老江湖,可是大大的不易。我甚至不惜以‘苦肉计’划伤了自己的脸,即使如此,那位花姑娘始终未能对我全然放心,一路之上,她在照顾我伤势之时,又何尝不是在试探我呢?”
江浪恍然大悟:“原来怜姊姊早已怀疑此女。只不过,一直未能瞧出她的破绽。”
公孙白听得隔壁院中叮叮当当兵刃相交之声甚急,显是越斗越激烈,皱眉道:“段敏,你还在这儿罗唆什么?江浪交给我,你去瞧瞧罢!”
段敏转脸向公孙白望了一眼,脸上充满了幽怨之色,叹道:“真是个狠心短命的小冤家。白弟,你行将做堂堂‘武林盟主’的人了,就不能对人家温柔的说话么?为了帮你,我可是连身家性命都不顾啦。”
公孙白哼了一声,脸现不悦之色。
段敏幽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江浪道:“小兄弟,我白弟有命,你若再不让开,莫怪姊姊我不客气啦!”
江浪隔着公孙白、段敏二人向公孙教主母女望了一眼,算准了方位,已有了计较,突然大声叫道:“害人的恶女人,且吃俺一拳!”呼的一声,挥拳便向段敏迎面打去。
段敏斜身避让。她身法轻捷,显是很高明的武功,却又哪里还是那个娇怯怯的少妇“程氏小娘子”了?
不料江浪这一招却也大有玄机,看似攻向段敏,实则一拳打到半途,陡地手掌箕张,掌心向外,掌力疾吐,但听得嗤嗤之声连响,数十片瓷瓶碎片激射而出,势挟劲风,分向段敏和公孙白二人射去!
这一下仓促间奇变横生,段敏大骇之下,忙即着地滚开,情状颇为狼狈。耳听得碎片“暗器”之声便如急雨来袭,势道惊人,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公孙白也自吃惊,随即心念电转:“其中有诈!”微一侧身,倏忽间展开折扇,右腕翻起,拍的一声,横扇将迎面射来的碎片尽数荡开。
他叫道:“好家伙,原来是冷月宫的‘飞花摘叶’神技。江浪,你几时成了冷月宫主的传人?”
公孙白说话之际,浑未察觉适才除了碎瓷片“暗器”嗤嗤有声之外,同时另有两枚红色药丸分别在半空中滴溜溜的兜了半个圈子,已无声无息的落在公孙教主和律灵芸口前唇边。
须知以“满天花雨”手法发射暗器,分袭敌人,或则急劲若星驰电掣,或则气势若狂风暴雨,固然凌厉之极,但能令公孙白这等高手丝毫不觉,自然便是“飞花摘叶”功夫的神奇之处了。
江浪唯恐公孙白察觉,故意大呼大叫。忽地猱身而前,扑向惊魂未定的段敏,身形如风,拳打足踢,肘撞腿扫,呼呼呼呼呼呼六招,竟尔一招紧似一招。段敏见他出招劲力沉厚,不敢怠慢,左支右绌,不住后退,霎时间已险象环生。
便在这时,忽听得公孙教主道:“浪儿住手,别再打啦!”
江浪听了,当即收招后跃,端立不动。
段敏被江浪这番拳脚指掌的攻势逼得狼狈万状,这当儿见他突然收手,惊疑不定。她一动念间,向公孙白微微点头,眼中水汪汪的脉脉含情。
她见公孙白不理会自己,脸上闪过一阵黯然之色,又向江浪晃了一眼,转身袅袅而去。
江浪听得这当儿隔壁院中忽又寂然无声,心想不知怜姊姊救了阿依汗没有?段敏过去,势必又是一场恶斗。
忽听得公孙教主道:“浪儿,白儿,你们俩过来,我有话说!”
江浪和公孙白齐道:“是!”对望一眼,均自惊异,一齐走到公孙教主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