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柳春和放走了?”冬苓在司徒信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的时候就起疑了,尤其是在进屋以后,没有看到柳春和的身影时就更加确定了。
不过她并没有去指责司徒信,因为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放弃自己所在意之人的性命。
她自己尚难以做到的事情,又怎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要求别人能够大公无私的做到呢?
冬苓把那根沾染了鲜血的银针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腰间另一个布兜之中,紧接着又迅速地从兜里摸出一根崭新的银针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之人,冷冷说道:“手。”待相同的操作结束之后,冬苓拿起两张毫无异样的弥生符,递给了齐明。同时,用简洁明了的话语向齐明大致说明了此处所发生的一切情况,包括柳春和不见了这一事实。
随后,齐明跟着冬苓进了书房。经过一番仔细搜寻,他们终于察觉到,之前那个藏人的狭窄通道里,脚下的一块地板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冬苓退后一步将地板撬了开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幽深且看不到尽头的地道!
这条地道极为狭小,其尺寸仅仅只够让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以匍匐之姿勉强通过。很显然,这完全是柳春和特意为自身精心设计而成。然而,冬苓并未贸然继续向前深入探索,反倒是缓缓地向后倒退回来。
一直守候在外的齐明见到冬苓走出书房,朝着他轻轻摇摇头时,心中便已明白柳春和肯定早已成功逃离此地。于是,他快步走向院子中央,毫不犹豫地点燃并发射了今日的第一支红色信号筒。随着一道耀眼的红光直冲云霄,瞬间打破了这片宁静夜空的沉寂。
而不远处的相月山长老们,在此之前却显得颇为松散。自从那结界被布下之后,他们便开始闲聊起来,仿佛对此次任务毫不在意。
确实,起初他们几人压根就没有将这个任务太当回事儿。心里琢磨着,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而已,能容纳的寻常百姓数量本就不多,那这儿又隐藏下多少个白瑜人?再者说了,从任务书上所描述的来看,他们只是要求“找出可能藏匿在此地的白榆人”。如此说来,那此地或许也可能就不存在什么白榆人呢。
然而,当一阵接一阵的青烟腾空而起时,情况瞬间发生了变化。这些原本不以为意的长老们,此时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状况来。
可重视归重视,其内心深处还是不以为意,只因他们对自己布下的结界充满了自信。在他们看来,除非那个人能够像土拨鼠一样掘地三尺挖出一条地道逃之夭夭,否则绝无可能逃脱他们的掌控!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长老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兴许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他甚至都感到有些困倦乏力了。刚刚才打完一个大大的哈欠,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合拢呢,突然间一抬头,就瞥见了上空弥漫开来的滚滚红烟。刹那间,这位长老的倦意一扫而空,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立刻抖擞起精神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片诡异的红色烟雾。
柳春和原本心中打定主意要逃往东城门,因为那里守城的官兵中有半数都是与自己相识之人,如此一来,逃脱的几率便会大大增加。然而,前往东城门的道路上,却发现沿途竟然遍布着相月山的弟子。这些弟子们个个神情严肃,手持利刃,显然是在此设下重重关卡,像是提前知道她会走这条路一般。
无奈之下,柳春和只得改变计划,转而朝南城门方向奔去。一路上,她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儿,脚步也不敢有丝毫停歇。就在她匆匆路过流芳斋时,不经意间瞥见那扇紧闭的大门。此时此刻,她只能默默祈祷着自己的父母已然顺利逃出城外。
若是柳春和能够再多停留片刻,或许她便能听到从流芳斋内传出的阵阵刀剑相交之声。
事实上,近些日子以来,柳岩承几乎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常常在床上辗转反侧,苦苦思索着春平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相月山的弟子。
柳岩承也曾多次托人前往衙门打听情况,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这些相月山弟子此行乃是为了铲除城中的盗匪。虽说近日城内的盗窃案件的确有所增多,但还远未达到需要相月山亲自出马的程度。
更有人传言,那些盗匪不知何故得罪了京城中的权贵人物,以至于对方不惜花费重金派遣相月山的高手前来将其捉拿归案。
今日一早,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衙门大牢的方向,终于亲眼看到相月山的大弟子齐明迈着大步走了出去。说是要审问那群盗匪,这一刻,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肚里,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下来。
等回到流芳斋,他又看向了正在忙碌制作糕点的方景明父母。只见夫妇二人一脸愁容,眼中满是对受伤儿子的担忧和心疼。以至于做起糕点来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连一些常用的小料都放错了。
有几位客人买回家尝一口后就发觉了味道不对,还特意赶回流芳斋好意提醒,念着这些都是常来光顾的老顾客,夫妇俩连忙赔笑着表示歉意,并承诺会多送上几个糕点作为补偿,那些客人见此也就不再计较,拿了糕点满意地离去。
可并非所有客人都是那么好说话,这不就突然闯进一伙凶神恶煞之人。他们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声叫嚷,吵嚷着要流芳斋赔偿他们的损失。而且越说情绪越发激动,甚至开始摩拳擦掌,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之势。眼瞅着事态逐渐失控,混乱中方有为躲闪不及,胳膊竟被其中一人手中的刀子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一旁的柳岩承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看不惯这群人做事的态度,但深知眼下形势不妙,如果继续僵持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强忍着愤怒,满脸堆笑地上前一步,又是赔钱又是诚恳道歉,好话说尽之后还连连点头哈腰,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将这几个闹事者送出店门。
等人都走远了,柳岩承不禁陷入沉思。刚才那几个人看上去十分陌生,完全不像本地人的模样。
可是仔细想想,不管怎样这件事毕竟是自己这边先出了差错,若是真要较真理论起来,流芳斋肯定是不占理的一方。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只希望今日别再有类似的麻烦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