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晓白笑着截断道:“我这人,最不爱叫人‘想得到’的。”他打量赖晴空现在的神情,很有些满意。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无助,还透出一些恐惧——她的身体都在微微抖哆着,想来,再不敢动一点反抗的念头了。
这个柔顺的女孩子低声道:“其实我懂你的。”
蓝晓白扣住她肩头的手,松了一松——他的手掌跟赖晴空的衣料之间,还隔着一层袖子,虽然他看起来行事无稽,可该谨慎的地方,从不会出错漏,这女人药师的身份,他是无时或忘的。
“你懂什么?”
“懂你不喜欢叫人看透,不喜欢心思给人拆穿,爱戏耍别人,看人痛苦,你就很满足,对不对?”
蓝晓白道:“嗯,你说得对,那又怎么样呢?”
赖晴空瞥了一眼地上一滩烂泥似的蓝晓星,叹了口气,喃喃道:“他有一句话,说得即对,又不对。”
“哪一句?”
“他说,一个女人,不该轻信男人的空口许诺。”
“哦,这话哪里不对?”
“只对了一部分。”赖晴空淡淡地道:“这世上,固然有很多女人会上男人的当,不过,她们往往是给心爱的男人骗;可是,男人却常常会上陌生女子的当。”
她歪一歪头,有点俏皮地问:“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呢?”
蓝晓白突然发现,这女人不知何时起,既不发抖,也不瑟缩,更没有害怕——她语声从容得就像是在跟闺中密友聊天。
虽还不知道她态度转变的原因,但是,这种转变本身,已足够叫人警惕。
她在拖延时间。
他马上松手,往后几步,拉开距离。
他要是不动,还好一点,一动之下,忽有两个小黑点从身上不知何处脱落下来。
比豆子大一些,翻壳躺在地上,细看去,那细细密密的小脚还在抽动。
但也很快就不动了。
蓝晓白愀然色变。
——就算在他发现自己胸口给人洞穿的那一刻,也没有这样“失态”。
他立即、立刻看向方才扣住她的那只手——洁白,柔嫩像女人的手,却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可是他全身的血都快要沸腾了!
赖晴空站在原地,神情淡淡的,接着道:“许多男人天生就瞧不起女人,把女人当做弱者,即便心有警惕,也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很怕那样会损了他们的面子。”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蓝晓白,幽幽地道:“你的脾气,的确叫人难以捉摸,不过,好在,你还是个男人。”
蓝晓白这时移目看向另一只手。
——拿药丸的那只手,两粒黑色的药,还在他掌心握着,只是,药丸周围的皮肤,已经变得比药还黑。
“你在这药上下毒?”他脸色一霎阴沉许多,看着赖晴空,笑道:“我的确是小瞧你了,赖姑娘,你真是好狠的心呢。”
他瞟了那狐狸的“尸首”一眼,道:“怪我糊涂,还以为你真想救它,啧,原来是利用这个表象,令我放松戒备。”
赖晴空柔声道:“我知道你会很小心我,绝对不肯触碰我、或者给我触到的。”
蓝晓白视线死死钉在地上,漠然道:“你毒不倒我。”
赖晴空点头,道:“我知道,你身负一种罕见的剧毒,像你这种人,通常都对很多种毒药免疫的。”
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蓝晓白施展那双血爪的样子,可是,妖狐的伤口已足够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