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炸串几千响的,肩膀上一沉,不会是被扫黄组的盯上了吧?
神出鬼没的dana腆着一张俏生生的脸出现在他身后,&ldo;今天歇业,你来干嘛?&rdo;
&ldo;我不知道啊!&rdo;夜总会也有歇业的时候?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ldo;走,去喝两杯!&rdo;dana难得大方一回,拉了迟小捞找了家东北菜馆,点了一大盆烩菜,一盆猪肉炖粉条,上了一瓶二锅头,两人就着两个大脸盆啜上了。
迟小捞看着怂,心里透亮,像dana这种拉屎擦屁股的糙纸都恨不得喷把香水的矜贵人,不是同情他肚子里没油水,怎么会挑这种地方啜小酒?
想到这,被一锅砂锅牛肉饭撑得放光的胃,闻着酸白菜味儿好像又腾出了点旮旯。
dana看他吃的香,也勉为其难的下了把筷子,没想到还吃出了味,筷子在盆里像是工兵挖地雷,铲铲不落空,最后为了一块五花肉竟扛上了。
一瓶二锅头下了半瓶,两盆菜也见了底,dana捧着肚子抻在椅子里,瞅着嘴唇吃的油光的迟小捞嗤笑,&ldo;想当年我进夜总会,第一眼就被你丫震慑了,那是几年前来着?&rdo;
&ldo;三年前。&rdo;
&ldo;对,三年前。&rdo;dana打了个酒嗝,优雅的拿起酒杯浅呷了一口,被二锅头的冲味刺眯了眼,&ldo;哎,这怎么品都品不出红酒味儿。&rdo;
他有点高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迟小捞也晕晕乎乎的,跟他瞎唠,&ldo;包房里剩的红酒我尝过一回,比马尿还酸。&rdo;
&ldo;哈哈哈,你喝过马尿?&rdo;dana笑得活色生香,眼尾眉梢却有点苦涩的味,&ldo;你们城里的孩子,只怕连牛粪都没闻过,我十六岁,用一张重点高中的录取书折了纸飞机丢进了我家老灶台,牛逼吧?&rdo;
&ldo;牛逼!&rdo;
&ldo;后来就来了这里,在小发廊当学徒,洗了两年头,一双手被劣质洗发水腐蚀得像是焖焦了锅的猪蹄,一分钱没攒到还差点被老板给点了炮,撂挑儿不干的前一天,我把发廊砸了个稀巴烂,揣了当天的营业款跑了路!&rdo;
&ldo;牛逼!&rdo;
dana勾唇一笑,&ldo;再后来用那钱去练小摊,尼玛被城管掀了个干干净净,个倒霉催的,我还不信那个邪,一路跟着去闹,你猜怎么着?&rdo;
迟小捞眯着迷离的眼,静静的看着他。
&ldo;发廊老板竟然去报案,我被他们逮了个正着,蹲了半年的号子,也就是在这短短半年,我的理想、前途还有人生观全都被新中国的衙门给改造了。&rdo;
他抽干了杯子里的白酒,眯眼看着迟小捞好半晌,才说:&ldo;所以你让我忒嫉妒,我常常想,凭什么都是一样的挣扎过,你特么却能走自己想走的路,夜总会的一个前辈告诉我,你以前的脸蛋可是不输给明晋,他说你够狠,够轴,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没想到威逼利诱等你终于松了口,却还是清清白白的出来了,真难说是你运气好还是菩萨罩。&rdo;
迟小捞也想不通,说自己够惨吧,周围人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说不惨吧,这六年的苦又是谁吃的,不过就是挣扎着活呗。
&ldo;现在我也看透了,不赖老天爷不公平,要我把这张脸变成蚂蜂窝,还真不如舒舒服服往大床上两腿一张,爱谁谁上!&rdo;
说到这,迟小捞想起夜总会关张的事,于是就问了。
dana说就是今天上面要关门歇业,他打听了下,好像是老板的爸爸病重,请了高僧祈福,这些天禁歌舞禁喧哗,所有的娱乐场所全部关门歇业。
迟小捞心头一堵,虽然跟尹老先生只见了一回面,但那位是个好人,这么多年来,除了晓晓以外,第一个不会看低他的人。
那晓晓现在怎么样?
他有些坐不住了,dana看在眼里,叫服务员来买了单,两人出了饭馆走了几步,因为不在一条路,迟小捞谢了两句就要走,dana叫住了他。
&ldo;怎么?&rdo;
dana有些欲言又止,迟疑了会,拉着他走到墙角,看他表情凝重,迟小捞心里嘎登一跳。
&ldo;就你上次进医院之前,明晋有一天手机没电,有一通电话打到吧台找他,是我先接的,当时就觉着声音很熟悉,等明晋打完了电话,我查了下来电显示,是……&rdo;他拿出一张纸递给迟小捞,&ldo;就这个,你看是不是你弟的。&rdo;
十一位数的号码就像是一个个棒槌,敲的他眼冒金星,有些不成形的猜想自动自发的结集列队,让他根本就不能视而不见。
&ldo;那天开始我就暗暗注意明晋,第二天他没来上班,正好你进了医院,再后来他就被尹大少给接了出去,嘿!小捞你去哪!?&rdo;
迟小捞埋头暴走于人行道上,他停不下来,一旦停下来胸口就会喘不过气。
冒充记者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