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绪紫的心情倒是挺好,总算是将母亲的陪嫁产业都收了回来,至于那一万两的事情她也就懒得再去计较了。反正这么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言家人的偏心。说来其实也正常,这么多女儿,总是有那么几个备受宠爱的,言绪紫也能理解,只要不触及她的利益脸面,他们愿意怎样言绪紫都无所谓。
至于将来,她倒认为姨母的话不错,言家的确不会再多管她了。但不管怎么说,在出嫁之前,她还是不能和言家闹翻。
耗了将近三天的时间,言绪紫将陪嫁的所有铺子的账目全都看了一遍,最终结果却让她心烦不已。
十间铺子,一半的都在亏损,三间能勉强维持不赔本,剩下的两间也只能盈一点小利。至于那七个庄子,有四个都不是原本的了,而言尹氏的解释却是当初大姐进宫时给了几个庄子作为支用,府上才又给言绪紫补了四个。言绪紫连看都不用看便能猜到这补进来的庄子是个什么样子,若不是她先向老夫人提了出来要回庄子,只怕到时候所有的都被换掉了吧?
这天,起了个早,言绪紫去静心苑给言老夫人请了安请示了下,便带着丫鬟烟兮出府巡视那十间铺子。
言绪紫多年以来都深居简出,极少在外走动,虞城里认识她的人自然少之又少。
一天下来,不只是烟兮气得一脸怒容,就连言绪紫这自认为脾性很好的人都被气得够呛。十间铺子里有七间的掌柜都是刚刚换的,对铺子的情况一概不知,更不要说经营了。铺子里的伙计大都不务正业,柜台货架都是灰尘,所卖的物品陈旧不堪,也难怪没有生意了。
“小姐,夫人做得实在太过分了!”烟兮忿忿不平地抱怨道,“咱们回去一定得告诉老夫人和老爷。”
言绪紫为自家丫鬟的天真笑了,淡淡出声解释道:“就算告诉了又能如何?她现在的一个女儿已经是身份尊贵显赫的淑妃娘娘,另一个眼见着也要嫁给隐王了,还生下了言家唯一的儿子,俗话说母凭子贵,你觉得奶奶和爹又能拿她如何?”
烟兮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但一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还是觉得忿恨不已:“莫非就这么算了么?!夫人这明摆着就是要小姐你难堪啊!”
“难堪?烟兮,你家小姐可不是吃素的,不是谁想让我难堪,就可以让我难堪的!”言绪紫依旧一脸淡漠,笑容带着自信笃定。
烟兮见自家主子这样子,下意识地眨了眨眸子,一脸惊喜地望着言绪紫道:“小姐莫不是有什么好计策么?”
言绪紫却只是笑而不语,缓缓绕过了烟兮向前走去。烟兮疑惑地蹙了蹙眉头,却还是跟了上去:“小姐,前头就是最后一间了,信德轩,是间当铺。”
还未走进铺子,里边儿传来的喧闹便让言绪紫蹙了蹙眉。当铺并不是顾客很多的地方,而这里怎会如此嘈杂?只要站在铺子外边,就能听见响动了。
带着疑惑走进门,一个穿着贵气逼人的掌柜的正一脸轻蔑地看着一个衣袍简陋的年轻男子。男子面容枯槁,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起来还算俊逸的脸显得憔悴如蜡。衣着虽陈旧,但看上去倒也干净整洁,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带着些书卷气。
此刻,年轻男子的脸上尽是焦急紧张之色,努力地道:“掌柜的,你再认真瞧一瞧,这帖字真的是前朝书法家董和董先生的真迹!”
掌柜的却是嗤之以鼻,嫌恶地皱了皱眉,对年轻男子道:“瞧你这身穷酸样儿!你怎么可能会有董和的真迹?!这分明就是假的,不过这字仿得倒也算不错,我给你三百两收了便是。”
“你、你——”年轻男子气得涨红了脸,心里依然忿忿不平,董和可是前朝大书法家,一幅真迹就算不是上好的,但少说也得要三千两,甚至可以将价格抬得更高,可这掌柜的竟然妄想用十分之一的价格就买了他家世代祖传的珍品!若不是真急着用钱,他又怎会出此下策来卖字画?!
“我……我不卖了!真是岂有此理!”终于,年轻男子一脸恼怒地收起那幅字就准备离开,他是断不会让人这般侮辱这珍宝的。
“站住!”掌柜的见年轻男子准备离开,匆匆出声制止,似乎是要回心转意,但眼底却划过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