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嬴任好的慷慨解囊,姬重耳感激涕零,但他并没有对秦国做出有损于晋国利益的承诺。其实姬重耳只要不像姬夷吾那样对秦国恩将仇报,就是对嬴任好最好的报答,嬴任好实在是被莫名其妙的姬夷吾搞烦了。
对于这一天,姬重耳以及他的幕僚们足足等了十九年,他们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当然,也有人对即将成为晋侯的姬重耳不放心,认为他有可能变成第二个忘恩负义的姬夷吾,此人就是姬重耳的绝对心腹——舅父狐偃。
姬重耳乘坐的大船在浩荡的黄河中乘风破浪,距离故乡越来越近,姬重耳本来极佳的心情却被狐偃一句没头脑的话坏了心情。狐偃在船上突然向重耳请辞,并把随身携带的一块玉璧还给了姬重耳,理由是我跟随你在外流浪十九年,让你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所以我罪恶通天,请你允许我就此离开,算是对我的法外开恩。
狐偃的举动很好理解,大致有三个原因:
一、如上所说,狐偃担心姬重耳有可能学坏。
二、受赵衰、魏犨、先轸这些从龙老臣的委托,逼姬重耳表态,得志之后不冷落功臣。
三、狐偃把自己侍奉国君十九年的功劳都摆出来,在姬重耳面前邀功请赏,以便巩固自己的地位。
狐偃突然来这么一手,姬重耳心知肚明,狐偃真要觉得惭愧,应该在曹国受辱的时候辞职,何必等到现在。在姬重耳的幕僚班子,不论血缘还是政治立场,狐偃都是姬重耳最为倚重的心腹,他当然会向老臣们表明心迹。
春秋时代的人,他们的社会心理特征和后世的区别是非常大的,当时人重义,重名,重孝,重节烈,说自杀就自杀了,比吃饭还简单,轻飘飘地一个人就没了。江湖重义,官场重忠,忠不仅是君主对臣下的道德品质要求,也是士大夫们对自己的基本道德要求。纵使君王有过,他们也不会以此指责君王。
春秋多小国,大中型诸侯也就那十几个,其中姬姓最大的也就是晋国,其次郑、鲁、卫。其他几个非姬姓大国,如齐,楚,秦三强,齐国是姜子牙的土地,而楚秦先辈严格来说,都不是出自西周的行政系统,所以在兼并周边小国时也不太讲究那些春秋大义,看谁可口就直接吃掉。zhizifi讲的抹不开脸面互相撕咬,也很有道理。
狼写的东西也没什么高深,都是古文翻白话,再加上一点个人的感悟而已。越写东西,越发现读的书太少,太缺少深度和层次。对写作来说,各种知识的积累非常重要,必要时能用得上。犬戎之乱,褒姒被掠走,而姬伯服在这场战乱中被杀。不过即使姬
伯服不死,他也难以继位,毕竟申侯联合犬戎犯镐京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要自己的外孙姬宜臼为周天子。按道理讲,姬申生是姜小白的外孙,如果姜小白能扶持姬申生在晋国继位,那么齐国将在晋国保持一定的影响力,但姜小白却任外孙自生自灭。女儿非婚生子,在姜小白看来,可能是些不太光彩,毕竟姜小白不是与妹妹乱搞的姜诸儿。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女儿的私生活如何,姜小白虽然在意,但相比于此,姜小白更应该在乎齐国的霸业。
写春秋,最大的一个麻烦,就是春秋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人名,地名,包括一个人的姓、氏,爵位,号,看得头晕。除了极个别的,比如宋襄公,其他多直接称其姓名。介之推,是叫介推,也叫介子推,寒食节的起源就因为他。狼写得糊涂了,经常出现一些莫名其妙不应该出现的笔误和史实性错误,非常抱歉。关于他们母亲娘家都不是大国的说法比较合适,有时写的急了,也就没细心检查,经常出现这种不应该的错误。姬诡诸有子八人,而申生为兄,重耳次之,夷吾再次之。
关于里克之死,确实非常蹊跷,在献公时,没人动得了里克,而到了姬夷吾上位时,里克说死就死了,非常的突兀。从史料上和逻辑上来分析,“诡诸年纪大,考虑霸业维持需要里克的支持而不敢不愿动手”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而夷吾平时就为人不怎么样,从来不讲什么信义,看谁不顺眼就杀谁,哪管什么前朝老臣。从里克自杀前说的那几句话来说,姬夷吾应该断掉了里克
所有可以主动求生的任何希望,里克除了死,已经无路可走。姬诡诸诸子中,最有能力的自然是重耳,申生性格过于怯弱,夷吾又昏悖荒唐,皆非人主之姿。宋的爵位是公爵还是子爵,容再查一下相关的史料,左传上记载的是宋子。这里的“子”应该不是宋国的子姓,而应该是爵位。因为楚吴等国也是记载为楚子,吴子。
关于齐国内乱之后,姬重耳还留在齐国的目的是想趁乱夺齐之权,这也是狼不成熟的推测而已。因为重耳当时的反应是非常反常不符合情理的,他来齐国是避难的,但现在齐国大乱,他留下自身难保,那还不走,肯定有他自己不便对外说出的目的吧。重耳虽然重情,但不太可能为了一个齐女,就留在齐国等死,何况齐女也在劝重耳离齐远走。人性是非常的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在利益的诱惑面前,人性是最靠不住的。
姬重耳举起玉璧,扔进了滚滚黄河里,然后告诉狐偃:“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这话实际上也是说给赵衰、介子推这些人。其实狐偃、赵衰等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姬重耳在外流浪十九年,他所能依靠的心腹只有狐偃、赵衰这些人,得罪了这几个老臣,姬重耳在晋国官场上就是光棍,姬重耳不会傻到自剪羽翼的程度。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秦军渡过黄河后,保护姬重耳一路向北急进,在庐柳(今山西临猗)遇到了前来阻止姬重耳回晋的晋军。姬圉在晋国的统治面临崩盘,这支军队的斗也早已经涣散,晋军来到前线似乎更像是迎接姬重耳还朝的。
不止是姬圉赖以生存的军队,晋国朝中大佬如栾枝和郤縠也早就暗中和姬重耳建立了团结战线,就是这两位大爷派人来到秦国见姬重耳,“劝重耳、赵衰等反国,为内应甚众。”而这个“为内应甚众”,显然也包括被栾枝等人策反了的晋军。因为有了内应,嬴任好才敢放心地送姬重耳还晋。
既然晋军就在眼前,嬴任好立刻派大夫公子絷趁月黑风高之际,窜进了晋军大营,和晋军主要将领进行谈判,并最终约定迎接姬重耳入晋的具体时间。至于无德无望的姬圉,早已经被晋国各阶层冰冷地扔弃了。
为了表示对姬重耳入晋的诚意,晋军向东南角撤退数十里,并邀请秦国方面、姬重耳方面的代表在郇地(今山西临猗南,晋军驻地)进行三方谈判。谈判内容不详,但无非是商讨姬重耳入晋的具体细节,晋国君臣所能得到的政治利益,外加秦国在谈判桌上尽力争取自己的战略利益。
三方会盟后的第二天,曾经被姬圉的父亲姬夷吾统治十四年的晋国军队宣布改旗易帜,得到消息的姬夷吾立刻率本部人马驰入晋军,正式接管晋军的指挥权。天下之大,枪杆子最大,姬重耳紧紧抓住了枪杆子,这也就意味着姬圉的末日即将到来。
四天后,新一任晋侯的姬重耳来到晋国祖庙所在地曲沃,这里曾经是他先祖浴血奋斗过的地方,政治地位相当于清朝的盛京。曲沃的武宫是晋武公姬称的宗庙,是曲沃小宗代晋之后的每位晋侯即位时都必须朝拜的,政治意义非常重大。
姬重耳在抵达曲沃的第二天就以极隆重的形式朝拜了武宫,政治用意非常明显,就是他已经是晋国公认的晋侯,正式取代了名不副实的姬圉,这对晋国境内的亲姬圉力量是个沉重的打击,同时也是积极的政治信号,规劝自己的反对势力不要再做无用功。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只说姬重耳朝于武宫,而《史记。晋世家》则明明白白的记载:“(姬重耳)朝于武宫,即位为晋君,是为文公,群臣皆往。”《左传》的记载相对简略,但基本可以确定姬重耳就是在曲沃武宫举行的即位大典,这也就意味着,历经十九年的艰苦磨难,姬重耳终于苦尽甘来,成为晋国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位君主,千秋一霸晋文公的时代,已经呼之欲出。
至于实际上已经被晋人废黜的旧君姬圉,姬重耳是断然不能放过这个侄子的,只要姬圉还活着,姬重耳就会面临非法即位的指责。就在姬重耳在武宫即位的第二天,孤家寡人姬圉在逃到高梁(今山西临汾东北)避难不久,就被姬重耳派出的杀手做掉了。
晋国一人,其在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