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生气。
元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索性直接往后一靠,轻轻按了一下谢钧辞的左腿。
左腿猛地一弯,再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谢钧辞面色更白了一些,然后直直倒到了元宜的后背上。
重量迅速落实,元宜咬紧后牙轻声一喝,终于把男人背了起来。
男人真的很沉。
很沉很沉。
谢钧辞看起来身材匀称,甚至有些偏瘦,但背起来和看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满身都是肌肉,骨架也要更沉些,所以比有些胖子还要沉。
“你看着瘦,没想到居然这么沉。”元宜憋红一张小脸艰难地迈着步,一边是抱怨,一边也是分散谢钧辞的注意力,让他不要睡过去。
“那你赶紧放我下来。”
背后的声音虚弱却执着,而且背着的人也有挣扎的趋势。
元宜被噎了一下,赶紧打消他的念头:“不要,折腾来折腾去更累了。”她把男人的身体往高抬了抬,继续说道:“当初我们两个一起下去多好,你看看,如今你受了伤,我还要背你出去。”
背后的人不说话了,倒是脑袋在她后背上轻轻拱了拱。元宜默默叹了一口气,感受着男人突然而来的诡异的乖巧,继续往前走。
半晌,元宜突然听见身后的人轻轻说了句什么。她微微往后偏了偏头:“你说什么?”
“有马。”
声音极小,带着深深的愧疚又在她耳边响了一遍:“这里好像有马。”
第28章伤得很重
黑漆漆的瞳孔突然对上她的眸子,里面盛着满满的歉意和自责:“我才想起来,我在这里留了一匹马。”
元宜面无表情地停下步子,喘着气问道:“在哪?”
马的位置其实不远,元宜背着他又走了一刻钟,就看到一匹马被拴在树旁边,极其悠闲地吃着草。圆圆一块地已经被吃秃,在一片绿色里有点可怜的意味。
元宜满头大汗地朝它走了过去。她的后背已经湿透,血和汗混在一起潮湿黏腻。她小心地把谢钧辞从背上放下来,正了正马鞍,把坚硬的部分往前挪了挪。
谢钧辞依旧是面色惨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前的头发全部被汗水浸湿,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往日的凌厉冰冷被冲淡,呈现出一种病弱的美感。
元宜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看着他的早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和绷带,咬了咬唇,红着眼眶轻声说了一句:“忍着点。”
接下来,她抓住谢钧辞的腰,脚在地上重重一跺,双臂绷起,把他提到了马上。
虽然她已经十分小心地控制着力度,但还是不可避免有些碰撞。谢钧辞趴在马背上胸前传来一阵疼痛。他闷哼一声,拳头攥得更紧了。
元宜撕下衣服,把谢钧辞固定在马背上以防跌落。之后她解下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策马迅速朝外面跑去。
一番折腾已经是傍晚,元妃猎场失踪、誉王返回相救的消息传遍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无数的猎场官吏被派了出去,在猎场中寻找着二人的踪迹。谢言摇着扇子焦急地踱着步子,一张脸皱成一个苦瓜。
这两个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当今圣上的宠妃,哪一个出了问题,都会搅出不小的乱子。今天是他第一次负责猎场的事,若是出了不测,他这太子的位置未来会怎样,还真是说不准。虽说他志不在朝堂,但若是连累了母后等人,实在是愧疚自责。
紧张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在场的人有的神色担忧慌乱,有的平淡如常,暗波翻涌,人们心怀鬼胎,在大门的位置簇拥在一起。
大部分女眷都是慌张地聚在一起,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担忧地和同伴唠着嗑。叶娴独自一人趴在栏杆的位置望眼欲穿。一张脸苍白得紧,双唇被咬出了血,手指紧紧捏着帕子。
赵容夙在另一边摩挲着手腕碧绿色的佛珠,眼底神色不明。他望着猎场的方向,突然勾了勾唇角。这楚国的皇室,看来有不少的秘密啊。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名穿着猎场官吏衣服的人骑着匹马,快速地穿过山间的另一条小路,朝山外面奔了过去。看他去的方向,似乎是要回京城。
太阳已经落了下来,西边的天上隐隐有些残余的余晖。猎场外面点起了火把,暖黄色的光一个个亮起,众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人们已经搜寻了好一会功夫,谢言握着扇子的手开始颤抖,但仍努力挺着后背站的很直。冶媖缩在冶修的身后,焦躁地揪着发辫,嘴角耷拉下来,整个人像只被灭了气焰的鸵鸟。
冶修负手站在外面,面色极为严肃。
他本想跟着进猎场搜寻二人却被谢言婉拒,他是郦国皇子,谁都不知道现在猎场里面是什么情况,不可能贸然让他进去。若是出了事,可就是两国的问题了。他懂得谢言的顾虑,思忖片刻,终是没有跟进去。
就在这时,猎场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大喊。一名官吏骑着马匆匆跑了过来,在谢言面前跪下禀告:“太子殿下,人找到了!”
谢言闻言猛地抬头望向猎场,紧接着,他就看见数匹马簇拥着中间那匹马跑了出来。他微微眯起眼睛:“这马上怎么就一个人?”
“回殿下,三皇子殿下受了伤,没有办法骑马,是由元妃娘娘带回来的。”官吏看出谢言的疑虑,忙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