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
孙德福在心里替寿宁注脚。
入夜,裘太后在长庆殿砸东西。
“孽障!孽障啊!”裘太后一边砸东西一边痛哭。
余姑姑在旁边也一边流泪一边劝:“太后您小心自己的身子。邹充仪说得好,您才是整个裘家,有您才有裘家!您不为自己,也为裘家上下几百口!”
裘太后坐在胡床上捶着案几哭:“我活了大半辈子,都不是为了裘家和这几个冤家?可现在又怎么样?一个一个都不想想我!他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一个个的没先帝的智慧和胸襟,还偏想要做先帝做过的事情!一个宝王是这样,一个钏娘是这样,现在倒好,我自己肚子里爬出来,我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也变成了这样!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能摊上这么不晓事的小冤家!”
余姑姑听着听着,忍不住也哭出声来:“您是亲娘,我何尝不是从小把他们兄妹一手一个抱在怀里抱大?怎么就成了公主嘴里的余氏?怎么就成了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太后,我太也不服,难道当年那样疼她,也疼错了不成?婢子的心,真的是碎得都捡不起来了!”
裘太后和余姑姑抱头痛哭。
翌日,兴庆宫传出消息,裘太后和余姑姑双双病倒。
而寿宁公主想要进宫探望时,却被明宗直接下旨拦在了宫外。
寿宁公主大雪天里,在宫外哭成了个泪人,直接晕倒,据说回去房府就发起了高烧,也开始缠绵病榻。福宁公主飞马去了房府探病,不过一时三刻,出了房府就直奔掖庭,结果被沈迈在掖庭门口领人宣旨,令其回公主府禁足百日。
……
明宗在御书房坐得僵硬,脸板起来,牙齿咬得格格响。
孙德福想劝又不敢劝,只得沉默陪侍。
“阿娘和姑姑都被她气病了,她还要作态!还要邀名!真是狼心狗肺!”明宗压低了声音吼,似乎担心自己控制不住音量,怕一放开嗓门就能嚷得天下皆知。
孙德福看着明宗,不接话怕明宗迁怒,接话却不知道接什么好;正在两难之际,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孙德福急忙闪身出去,见是惶急的郭奴,低声喝道:“作死呢!不知道皇上心情不好?什么事儿非得现在来报?”
大冷天的,郭奴却满头是汗,眼睛里除了急切还有恐惧:“师父,不好了,刚才皇后遣人来说,今晨方婕妤雪地失足,伤到了龙胎,疼了半日了,难产……御医说,怕是要一尸……两命……”
孙德福吓得面无人色,失声道:“什么?!”
明宗的声音从御书房传出来:“德福,出了什么事?”
孙德福连忙进去,急急道:“圣人,坏了,方婕妤滑倒,难产,您快去看看吧!”
明宗腾地立起,怒喝:“怎么不早报?外头是谁,滚进来!”
郭奴在门外边哭着磕头边道:“我听见信儿急忙去看,结果让皇后发现了,她非说您心情不好,不让吵着您,结果我被扣在长安殿里出不来;如今御医说不好了,皇后娘娘方让小的飞马来报!”
明宗边往外走边对孙德福道:“郭奴办事不力,杖二十,扔去幽隐让邹充仪调教。把那个谁换过来!”
孙德福连连点头,冲着旁边的人使个眼色,自己匆忙跟着明宗便走。
两旁的人赶忙过来,先给郭奴拱手:“郭公公恕罪!”
郭奴抹了把眼泪,自己叹口气,先道:“圣人子嗣艰难,我还不明白这个?没事儿,来吧!反正去幽隐歇着也不是坏事儿!”自己转身,倒似带着两个内侍去公干一般,任谁看也想不到是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