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头的花无期身子一颤,没想到这三个字从薛舞口中说出来,竟是这般满怀恨意的。千荀心虚地朝身后头的花无期看过去,才发现他也和他们三个一样站着不动,活像个木头人。
千荀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她细细算了下薛陵的死讯日期与花无期的行踪日期。按理说薛陵过世后七日,花无期是在平安村的,况且按着花无期那时候的情况来讲,不可能将薛陵杀了再在七日内出现在平安村。
于是千荀将这个她编出来的幌子讲给了薛舞。
盛长星左右算了算,开口道:“从这里到这位姑娘所说的北城以北的平安村,以我天下第一的轻功赶路,估计也得一个月,还是不眠不休的那种。”
其实盛长星不仅话多,还有一个隐藏技能,就是特别能吹嘘自己。
不过他轻功上乘这件事倒也不假。
“小舞,这件事一定还有隐情,我在平安村真的见过花无期,他并非你想的那样杀人如麻。”
薛舞自然是听进去了的,不过如果不是花无期所为,又会是谁呢?
盛长星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完全没有不好意思顺势接口说道:“我看薛掌事的蛊毒那是与日俱增的,想必定是在府中中的毒。若是三小姐没有头绪,不如我到您府上查查薛掌事中毒的源头?”
说白了就是盛长星想吃白饭。
千荀头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不仅话多自傲,而且脸皮特厚!
“也好。”
盛长星看薛舞同意了,有些脏的白皙脸上扬起阴朗的笑,跟着往薛府走去。
薛舞走着走着,转头回望,一抹白影消失于人群中。
千荀心虚地问薛舞怎么了,薛舞也只是摇摇头,千荀这才松了口气。
在薛府吃饱喝足了的盛长星,右腿架在左腿上,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是在联想不出他竟是出生贵门,活脱脱像个流氓地痞。
薛奇此时不在府中,薛舞便沏了上好的名茶,给盛长星端过去。
“哟,怎么还敢劳烦三小姐亲自泡茶给我呢。”盛长星放下右腿,接过茶杯,嗅了嗅,嘬了一口,“嗯!好茶啊!不过要是有酒那就更好啦!”
“家中不常备酒,望见谅。”
“嗨,无妨无妨。”
“不知盛公子要如何查起呢?”
盛长星放下了茶杯,说道:“我是四年前遇到的薛掌事,那时候薛掌事便已经中毒,那便烦请三小姐将薛掌事的贴身之物取来。”
不一会儿,几个家仆便把四年前的薛陵的用物取了出来。不少值钱的东西已经随着薛陵入土,剩下的是一些用来收藏留念的物件。
比如薛陵披过的那身披风,那是薛舞去镇上最好的一家料子铺,选用了上好的面料亲手缝制的,天冷的时候保暖。有一回薛陵穿出去不小心划破了道大口子,薛陵怕薛舞知道了会生气,便压在柜子底部好久不穿。直到后来薛舞问起来,才从丫鬟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命人将披风取来补补。谁想到拿到手才发现,上面已经补过了一道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道。
原来是薛陵那晚上自己亲手一针一线地补好的,丫鬟说薛陵怕薛舞累着,便自己动了手。为了这件事,薛舞还打趣薛陵来着,说他一男子汉动什么针线活儿。
如今薛舞留着它,想来是上面沾有薛陵的气味吧。
再有就是薛陵留下来的一些手稿,薛舞将这些手稿整整齐齐得搁在锦盒中,有时心里实在憋闷地慌,便取出来瞅瞅。
盛长星一一检查,拿到个物件便要放鼻尖嗅嗅上面的味道。
薛舞对盛长星并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炼丹世家盛无忧的长子,在江湖中也算有些名望。但他这拿到个物件便闻一闻的做法实在是令人费解。
盛长星一门心思地闻着味道,全然没发觉薛舞的诧异目光。自打打开那锦盒之后,便有一股纸墨味与香木气息扑鼻而来。常人自然只嗅到了这比较阴显的气味,其实这些浓烈味道背后,还夹杂着一股极难察觉到的虫草味。盛长星一张一张地闻过去,最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揪出一沓信纸摆在一旁,将其余的收回锦盒。
一旁的薛舞见他取出了一沓信纸,还都是当年于念去蛮疆时寄给薛陵的,疑惑再次挂在脸上。
盛长星将信纸拿在手上,又仔仔细细嗅了嗅,点头道:“就是这了。这信纸上是在特制的含有蛊毒的药水中浸泡过的,虽时间长远了,毒性已不至于致命,但这蛊毒的特殊的虫草味,我一定没认错。”
“怎会?这是于家小姐寄给大哥哥的,我相信于家小姐不会害我大哥哥。”
“我盛长星的鼻子灵光得很,狗闻不出来的我都能闻出来!”顿了顿,盛长星觉得这样形容自己好像有些不妥,不过那也不妨碍他吹牛,“咳咳。总之这信纸上确实是有毒的”
薛舞久久不能平复,要知道于念与薛陵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无法真的在一起,于念也绝不会对薛陵下这种毒手。所以薛舞还是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长街小巷弄堂处。千荀摇着腰间的铃铛来回踱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榆木脑袋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