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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按说，陈友谅的机遇真的不差，唐宋时期，常有同进士出身的人不过只派了个县衙主簿。元时由于实行残酷的民族统治，当官的主要是蒙古人和色目人，因此，科举制度在一度时期之内极不正常，时开时停，造成了不少汉族知识分子读书无望而自恨生不逢时，因此不少文人雅士或寄情山水、或隐逸山林以寻求精神上的解脱，这就给陈友谅这样一种未入&ldo;科班&rdo;的人造成了一个很好的机遇，因而才当上了县衙门的主簿。主簿虽然不是县衙的大老爷，却是个衙门里头正儿八经的官儿。家中的后辈出了这样一个人才，也算得上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先不说那每月俸银就有一十三贯，最要紧的渔头湖霸们再也不敢欺负人了。陈普才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世代打渔的人家，能混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不满足？

友谅离开蒲圻回到家中，陈普才只道是三儿又送银钱回来了，没等到儿子开口，老子先开了言：&ldo;三儿，又送银两回来了？家里这一阵子没有用什么钱，银两还有着呢。&rdo;友谅倒是直截了当地回答了父亲：&ldo;启禀父亲，友谅在蒲圻已经辞去了主簿的差事。&rdo;陈普才简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朶：&ldo;什么？辞去差事？你再说一遍！&rdo;&ldo;是的，儿在蒲圻已经辞去了主簿的差事。&rdo;，友谅从容地答道。陈普才大吃一惊：&ldo;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rdo;父亲的这一问，友谅觉得不太好回答，因为有些事情现在还不需要向父亲讲透，便含糊回答：&ldo;官府里面实在是黑暗，儿觉得就这样混下去没意思，辞职之后打算另谋出路。&rdo;陈普才急了，不禁破口大骂儿子：&ldo;混帐东西，它黑暗关你什么事！你只须认识那每月一十三贯的银钱是亮白的便行，回得家来，还有谁送给你那一十三贯，难道你想让你的婆娘和两个娃儿喝洪湖水去？&rdo;友谅没敢和父亲争辩，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ldo;儿辞已辞了，现在说了也没有用了，咱慢慢再想其它办法吧！&rdo;陈普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道是&ldo;儿大不由娘&rdo;，由不了娘就由得了爹？说了也沒什么用，只好由他去了。

陈友谅结婚不迟，夫人潘氏也是陈蓬山本地人，儿子陈理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女儿陈惠也已九岁。一见丈夫回来，潘氏自是高兴。妇道人家管不了许多，她觉得，虽然少了衙门里的俸禄，但有了个夫妻团聚，再加上个男耕女织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她不清楚的是‐‐她的丈夫这次回来，完全不是为了家人的团聚，完全不是为了所谓的男耕女织，而是为了谋划今后更大的人生目标和更大的人生追求。

2

友谅回到家乡的次日，便有三位儿时的伙伴来访，他们是张必先、张定边和陈普文。张必先和张定边两人本是友谅读塾馆时的同窗，关系一直很好。如果把&ldo;二张&rdo;比着是友谅的&ldo;文友&rdo;的话，陈普文则算是友谅的&ldo;武友&rdo;。早在友谅去蒲圻之前，陈普文就成天和友谅以及友谅的两个弟弟友仁、友贵一道在洪湖边上舞刀弄棒，操拳练蹆。论起辈份来，陈普文虽说是友谅的堂叔，可年龄却比友谅还小两岁，在友谅面前却从不因自己的辈份高以长辈自居，甚至和别人一样，&ldo;三哥&rdo;长、&ldo;大哥&rdo;短的乱叫。碰到别人笑话时，他还振振有词：&ldo;你们懂个球！叫&lso;三哥&rso;是依照友仁、友贵的口气；叫&lso;大哥&rso;是依照别的弟兄们的口气，有什么不可以？&rdo;友谅对于他的这种性格也很是喜欢。

此刻见到友谅，陈普文第一个冲了过来：&ldo;嗨！三哥，这一阵没回来，想刹我等也！&rdo;言罢一拳向着友谅的左胸掏了过来，陈友谅不慌不忙地用右手轻轻一抓，就握住了陈普文的手腕：&ldo;这不回来了吗！告诉你们，这次回来，我陈三爷就不走了！&rdo;&ldo;不走了？&rdo;，张必先和张定边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友谅答道：&ldo;是的，我已经正式辞去了蒲圻县主簿的差事。&rdo;陈普文吼叫起来：&ldo;好！好！好！三哥，你那个鸟官，依着我，早就想劝你别当了。&rdo;&ldo;二张&rdo;听了，心中似乎已经了然，微微地点了点头。友谅对着湖边的小船打了个手势：&ldo;下湖再谈！&rdo;三人随即会意，便一同来到了湖边，上了友谅家的一条小船，陈普文抢过木桨，就向湖中划去。

友谅在蒲圻的时候，一般过上个把月就回来一趟，每次回来，都少不了要和他们几个人碰碰面，有时还会带上友仁和友贵。近年以来，他们谈得最多的恐怕就是各地起义的消息、谈朝廷的防卫本钱、谈贪官渔霸的相互勾结、谈渔民们遭受的种种苦难。陈普文和张定边两人早就按捺不住，好几次对着友谅吼叫：&ldo;三哥，只要你领个头，弟兄们一定拼着命跟你干！好歹先杀了陈雷震这个王八蛋再说！&rdo;张必先也认为现在朝廷无道，这才导致天下大乱，而乱世出英豪、时势造英雄，现在是该大干一场的时候了，因此也力主友谅早日辞去县衙的差事早日回来举起义旗。

小船离开湖岸已有一箭之遥，友谅吩咐普文放下手中的木桨，听任小船在湖中自由地飘荡。此刻，张定边开言了：&ldo;友谅，你这次辞职归来，到底是个什么想法？&rdo;张定边和陈友谅同岁，因此，拿张必先和陈普文三人比起来，他和陈友谅的感情最深。友谅将手伸向湖中掬起了一把清清的湖水，随即又慢慢地将水从手中倒向湖面，回过头来，只见三人一齐注视着自己，于是言道：&ldo;从直接的原因来说，是实在不愿意再呆在那充满了污垢的官场了，虽说县尹待我还好，但是像韩世辅这样的官员委实是太少了。&rdo;定边知道，陈友谅这一点说的是实情，但是话还没有说完整，于是接着又问：&ldo;哪回来之后，到底有何打算呢？&rdo;&ldo;这今后的打算嘛&rdo;，陈友谅慢悠悠地答道：&ldo;正是要和弟兄们商量的了。&rdo;一边急了陈普文，马上跟上来对友谅说：&ldo;唉呀！三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话就痛痛快快地说了吧！&rdo;张必先比友谅大上几岁，为人也最为老成，他清楚友谅的为人‐‐待人不错，和朋友也好相处，改不掉的毛病是脾气性格似个&ldo;奸雄&rdo;。因此，他偏不问、偏要等友谅自己说出来。果不其然，过了片刻，友谅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加大音量对着三人言道：&ldo;友谅这次回来，一不做、二不休，专门准备举义反元之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