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义想着,不拘哪个,只要生下小皇孙,就立即悄悄毒杀了,只当难产而死,然后将小皇孙抱给月娘。只待他登上皇位,小皇孙就是太子,月娘就是皇后、太后,总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想清楚,自己还是爱她的。
然而他说不出口。
他比谁都清楚王月楹嫉恶如仇、善恶分明的烈性子。
“元郎,我现在不爱这荷花了,不如留着池子养鱼吧,好歹可以拿出去送给贫苦人家,也好过我对着这满池荷花日日怨懑。”
李元义耳中一片轰鸣,只见王月楹轻抬素手,将手中瓷瓶内的液体倒入荷花池。顷刻间,整个荷花池的荷花委顿**……
“月娘不要!!!”李元义冲过去,一把打掉王月楹手中的瓷瓶。
“你怎样恨我都可以,打我骂我都行,这荷花你不爱看,我便命人除了就是。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李元义紧紧抱着王月楹。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王月楹轻抚着身上裙衫的褶皱,慢慢说道,“祖父令我为李家妇,我便一生为李家妇。”
“那我呢?月娘,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你?李元义,你不是太子么?对了,马上你就是皇帝了,恭喜恭喜!”王月楹轻笑道。
李元义几欲崩溃。
从那以后,二人再也没有见面。
再见,便是李元义登基第二日的封后大典。隔着长长的台阶,李元义几乎看不清王月楹那沉鱼落雁的容颜。
宫里谁都知道帝后不和。
然而谁也不敢得罪皇后娘娘。不仅仅是因为王氏在朝野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更是因为皇帝对皇后的宠爱,前朝但有贡品,最好的必然是先送入皇**中。
直到义阳郡长史进献的美人徐氏承宠。
徐氏原为义阳郡长史徐怀英外室所生。因从小生的花容月貌,甚得徐长史喜爱,原想着等大了也好送到都城与哪位贵人联姻。谁知族中有见过王皇后的惊奇:这徐娘子怎得有些像皇后的相貌?
徐怀英大喜!随后,花了无数银钱,将徐氏送入宫中。果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徐氏深知自己是因肖似皇后而得宠。便花钱贿赂宫人,想方设法打探皇后一言一行,每日苦心对镜模仿,终于令皇帝移情。
然而,赝品终究是赝品。
每一次侍寝,皇帝都会令徐氏穿上一身红衣,万分眷恋地看着她,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将这身红衣扒下,狠狠丢进火盆,连欢爱也唤着皇后的闺名。
看着坐在后座上一袭红衣的皇后,徐氏恨得咬牙切齿。
“有王皇后在,这宫里哪个也别想穿红衣。”宫宴上,几个美人的窃窃私语彻底放出了徐氏内心嫉恨的魔鬼。
她买通了凤栖宫的内侍,慢慢向王皇后的凤袍内熏上**。
是啊!整个皇宫只有她王月楹可着红衣凤袍,那么,就让她穿着这一身的荣耀去死吧!!!
永嘉二年,王皇后偶感风寒,一病不起。皇帝遍寻天下名医,皆不治。
永嘉三年春,王皇后病逝。皇帝大病一月始愈。
从那以后,诸臣发现,皇帝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仿佛被商纣附体,一天天变得不靠谱,极好享乐,宠溺佞臣,更是不顾大臣反对,立徐氏为继后。
自此,不但先皇后家王氏与皇室不睦,为皇帝育有一子、难产而死的卢氏族人也顿觉不满:皇帝如今仅有此一子,合该追封卢氏为后,徐氏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凭什么压皇长子之母一头?!
日子一天天混乱起来。
李元义一步步按照先皇的嘱咐走来,抑著姓、压外戚,连娶继后也只敢娶个小官外室之女。
内心越压抑,行为就愈发癫狂。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言一行,无不在将大晋朝拖向灭国的深渊。
可那又怎样?
为了这大晋朝的江山,自己辜负了最爱的月娘,丢失了爱情,甚至还来不及和月娘生一个他们期盼的孩子。
“父皇,我完成了您赋予我的使命。接下来,就让我亲手为月娘葬送这个累得她枉死的大**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