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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他在行囊里翻找一阵，找出一只纸包，从中取出指甲大小的一小块，递到师父手上。

卢正秋面露诧色，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手心小小的结晶。

是一颗桃花糖。

&ldo;这是哪儿来的?&rdo;他问。

&ldo;昨日路过平江时，在市集上买的。&rdo;卢冬青回答。

他试图回忆：&ldo;我们在平江不过停留了一小会儿。&rdo;

&ldo;买上一包糖果的时间总是有的。&rdo;

&ldo;我已许多年没在市集上见过这种糖果了。&rdo;

&ldo;平江的市集那么大，总能寻到的。&rdo;

卢正秋澄清了心中的疑问，这才将视线从徒弟身上移开，转而瞧向手心的糖果。

五片半透明的结晶，正中裹着一只小小的花瓣，在烛火的笼罩中变得朦朦胧胧，轮廓忽明忽暗，不甚清晰，内里的气泡和斑纹也瞧不见了，显得晶莹剔透，浑然一体。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幅画面，他想象着冬青串遍街巷，在市集的角落里找到一家卖桃花糖的小贩，和一群馋嘴的小孩子挤成堆，伸长手臂，递上铜钱，将好容易买来的糖果悉心放进纸包，嘴角洋溢出笑意……

这明明只是他的想象，他却仿佛看得见冬青脸上的神色，看得见被蓬勃的喜忧所牵动的，一颗年轻稚嫩、充满热忱的心。

他的心也跟着颤动，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动一根旧弦，却奏出了全然陌生的响动。

他被那响动撩拨着，心中漾开一阵涟漪，可涟漪的形貌却像是灯烛下的糖果，朦胧不清，连他自己都辨不清楚缘由。

他想得出了神，直到冬青提醒道：&ldo;师父不吃么，莫非今天的药不苦?&rdo;

&ldo;吃，吃，&rdo;他将桃花糖放在舌头上，细细品咂，发出满意的舒气声。闲下的手没处搁，索性落在冬青的头顶，口中柔声道：&ldo;看来你果真是长大了。&rdo;

干净白皙的束发带下面，藏着一只小小的麒麟，不知如今已变成什么模样。

他忽然想要看上一看，可对方却像泥鳅似的，灵巧地躲开他的手指，并随口抱怨道：&ldo;早说过我已不是小孩子了。&rdo;

卢正秋透过朦胧地白纱望向对面的人，隔了一会儿，忽然说：&ldo;你小的时候和现在确实不大一样，那时候，不论我怎么逗你开心，你都无动于衷。&rdo;

&ldo;逗我?&rdo;卢冬青挑起眉毛，&ldo;这又指的是何时的事?&rdo;

卢正秋轻笑道：&ldo;是咱们刚在三坪村住下时的事，你还记不记得，那时邻居送了两只布偶给你玩。&rdo;

卢冬青露出困惑的神色，闭着眼睛、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道：&ldo;我想起来了，两只布偶，一只大尾巴猴子，一只长耳朵兔子。&rdo;

&ldo;是啊，每只都憨态可掬，&rdo;卢正秋点头道，&ldo;你却和其他小孩子不同，不仅不把玩，连瞧也不瞧上一眼，每日只是埋头捧着医术，一行一行地念诵。我生怕你读书太猛，将脑筋读傻，就……&rdo;

没等他说完，对方便接过他的话茬，迫不及待道：&ldo;就拿出那两只布偶，左右手各自套上一个，蹲在桌子后面，演戏给我看。&rdo;

&ldo;没错，&rdo;卢正秋满意点头，&ldo;看来你是想起来了。&rdo;

&ldo;那么非同寻常的画面，想忘也很难忘的了。&rdo;

&ldo;真的?你那时候可是全然无动于衷，连笑脸都不愿意赏我一个。害得我坐立不安，明明一把年纪，却慌张得像个小孩子。&rdo;

说到此处，冬青终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ldo;师父可还记得当初的戏是怎么演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