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坐回院内不消一会,春桃便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大匹绸布似的东西。满面堆笑。
“你这是要干嘛?转行做裁缝啊?”我喝了口清茶笑着问道。
“在街上看到这颜色衬小姐的肤色,前几日夫人说等天热些了带您进宫给老祖宗请安,我就想着赶在之前做一套旗服出来,外面裁缝做的到底不那么熨帖。”
“辛苦你了春桃,难为出去玩还惦记着我。”
来到这世界的短短48小时,没同阿玛额娘说上几句话,倒是每天跟春桃聊出了感情,她明明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像个姐姐一样事事为我着想。
“哪能呢?咱这做奴婢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呀。”
说着掀起布料的一角在我脸前比划着,好像在设想做成什么样子比较好看。
“对了春桃,今天听老胡说,阿玛十年前护驾有功,所以圣上才赏了府门口那块金丝楠木屏风。那时我还在襁褓中,是为何事?”我突然想到下午管家的话,好奇地问。
“哦,我也是五年前刚进府的时候听府中老人说的,好像是圣上当年有段时间出宫避痘,但防不胜防还是染上了。那时候先皇也在病中,朝中一度慌乱,无暇顾及在外避痘的几位阿哥。咱老爷在危机时刻冲破宫内封锁硬是把樊太医请到行宫中给陛下诊治,这才给保住了性命。据说圣上现在脸上还有几颗留下的麻子呢。”春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趴在我耳边的耳语。
“可怜圣上8岁没了父亲,10岁没了母亲,咱们老爷这个做舅舅的,也算是当他做半个儿子。虽然陛下比我们小姐长了五岁,小姐小的时候陛下还在外面养着,所以常来府中同您玩耍,自登基后因老太后管着,朝中事务越发多起来,故来的少了些,但还是隔段时间要找小姐进宫叙旧的。今年春节之后天气一直不太好,夫人就说等着立春了,再带您进宫拜见太后和皇上。”
原来两家有这么近的关系这么深的渊源,当今皇上竟是我表哥啊!
“等等,你说先皇是何时薨的?”
“小姐,这个不吉利,不能乱说的。”春桃连忙捂住了我的嘴,又看我一副人畜无害的眼神,转头看了看房外院子里打扫的嬷嬷,回过头来小声说道:
“7年前的事,说是天花留下的后遗症,很突然,但街上老人小孩都在说是那个妖妃过世后,先皇就一直郁郁寡欢,两年后跟着一位邪僧入了定了,要抛下这江山出家去。”
电光石火间,所有线索串在了一起。
出宫,天花,为爱伤情,出家,少年天子,年少失去双亲,纳兰容若,明珠家。。。
对我这个历史盲来说,所知道的一切清史中,只有一位皇帝能对的上以上所有史实:
爱新觉罗·玄烨
我在康熙年间!我居然是康熙的表妹!
自从知道这个事实,感觉自己腰杆子都硬了一圈。之前一度因为魂穿到一个十来岁少女的身体里,又是豪门望族,正主也没有自杀失忆类可以蒙混,导致啥啥都不敢明着打听,就怕露出任何破绽遭人怀疑。好在这才两天,这迷局终于破解了一半。有真正的当朝皇帝表哥撑腰,接下来行事会方便很多。
之后的几日都是嬷嬷在小厨房里做饭单独吃的,没有见到阿玛,额娘那边每日去请个安,磨着说想多听听祖辈的故事,才知道祖上本是汉人,在高祖时代就与皇系有非常深厚的联系,后又因为姨娘是皇上生母的缘故,被抬进了镶黄旗。
“所以玄烨表哥是满蒙汉三重血统咯?”我撑着脑袋扬起脸问道。
“对呀。你表哥集结了三条血脉之精华,只可惜独立的太早,你长大以后要多陪陪他,为他分忧啊。过几日进宫,可不敢表哥表哥的喊,在老祖宗面前不可坏了规矩,知道吗?”
额娘不放心地教导我。
“知道啦额娘,我们是亲人嘛,一家人应该相互扶持的。”
额娘看了看我,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脸蛋。
真盼着春天快些来。
春天还没到,正主的梦中情人先到了。
那日多儿正在我院里给我表演布库新学的操练,我仗着前世学过点三脚猫的跆拳道,揣着手绕场一周仔细审查般检阅了下。看了半个小时,我倒有些奇怪,布库不是满语中摔跤的意思吗?但这些招式却分明招招致命,都是些擒拿格斗之术。
前几日听额娘念叨,说圣上从年前开始喜欢上了打布库,便招了十来个重臣子弟,每日进宫练习,陛下也不时在下朝后与之较量。提起多儿,额娘心中满是自豪的神情,唯一只是担心多儿的身子骨,他是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刚过十岁的年纪,每日大半天的操练不知还要持续多久,当初本不同意他进宫做这份陪练的,可拗不过阿玛坚持,说是要让多儿名留千古。
陪皇上摔个跤还能名留千古?我笑了笑,果然是跟圣上关系好,却也不知阿玛打的是什么算盘。
春桃看我在庭院里愣神,便回房拿了个暖炉塞我手里,又抱出摇椅和小氅。我蹦蹦跳跳抱着暖炉盖着大氅窝在摇椅里,多儿还不知累的一遍一遍在院中练习。听着韵律和节奏,我慢慢闭上眼就要睡着。
“阿姐?””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