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起来的时候,人人都知他气性不好,内侍们都恨不得屏住呼吸,伺候他梳洗。
挨过梳洗过后所有人都轻呼了一口气,尚衣的内侍,忙上前为封荣更换衣衫。封荣只看了一眼,一阵按捺不住甩手道:&ldo;不要,这什么料子,捂在身上,热都热死了!&rdo;
香墨在一旁静静的喝着粥,眼里不动声色地染上几抹不屑的好笑。
封荣看在眼里,心气就更胜,内侍又捧了几件上来,俱都被封荣丢了出去,折腾了几个来回,他几乎是跳着脚问:&ldo;那件穆燕蝶锦的常服呢?&rdo;
封荣一身雪白的内衫,赤足站在乌砖的地上,一边的香墨只做未见,阳光透过的樱草色的窗纱,洒在她脸上,一时间,她恍如溶在那明艳的亮光中,和她身侧那十二扇象牙阴刻墨彩山水屏上的人比起来,似只是一尊会动的雕刻罢了。
得了信赶来的并不当值的德保,蹑手蹑脚地到了门外,探头探脑地往瞧着。封荣一眼看见就没好气地喝道:&ldo;作什么?&rdo;
德保慌得哎呦一声,一溜烟的进来:&ldo;我的万岁爷,现在虽说是秋老虎,可到底是秋天,您可不能可着自己性子来。&rdo;
又一叠声的唤人,重取了新衣,岂料封荣不是:&ldo;不要,不要!&rdo;就是:&ldo;拿走,拿走!&rdo;
又将一件内侍递上来的常服狠狠贯在地上,瞪了德保一眼,呵斥道:&ldo;那件穆燕蝶锦的常服呢?明知道就那件穿着舒服,就不拿出来,被你们这帮狗奴婢吃了不成?!&rdo;
尚衣内侍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一叠声道:&ldo;奴婢们该死。&rdo;
封荣只做未见,扬着脸不说话,德保不由得打个寒战,转身待要向香墨求助,抬头正碰上封荣的目光,顿时已经明白,忙咳嗽了一声,道&ldo;回万岁爷,再好的衣服也有穿脏的时候,送去洗了!&rdo;
说罢堆着脸笑道:&ldo;奴婢们就是想吃,也没那个牙口啊!&rdo;
德保原本口舌伶俐,封荣便不言语了。德保最会观颜察色的,见封荣如此,便知火气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使了眼色给内侍,挑了一件檀紫常服,给封荣换上。
却不过来帮手,只一连声地嘱咐着:&ldo;仔细着,仔细着!&rdo;
待穿好常服,德保才将明黄的大带接过,给封荣系上,又细细地将他腰间一连串的玉佩香囊荷包理顺。
半晌后,封荣才静静坐在香墨面前,那双桃花眼眸清透无辜如水,凝望着香墨,良久,低低的道:&ldo;香墨&rdo;
香墨这才稍稍偏回了头,眼睫一颤:&ldo;嗯?&rdo;
封荣犹在吞吞吐吐:&ldo;就是那件肚兜……&rdo;
&ldo;怎么了?&rdo;香墨不甚在意的应着,转眼又皱眉道:&ldo;今天的酱菜怎么淡了?&rdo;
一边内侍已是一脑门的冷汗,慌道:&ldo;奴婢这就换。&rdo;
&ldo;算了。&rdo;香墨随意挥退了内侍,伸手将鬓边的发拢了拢,不慎耐烦的白了他一眼,道:&ldo;怎么了?&rdo;
&ldo;虽说是哥哥,但是也是男人,什么时候变成文安侯给你做了……是不是……&rdo;
在那一刹那,香墨的眸子仿佛笼上一层什么,&ldo;哧哧&rdo;笑了几声,就不再言语。
饭罢放下了碗筷,香墨起身行至封荣身后时,瞟着他笑道:&ldo;我要去和皇后听戏了,你可不要来!&rdo;
又板起脸来正色道:&ldo;女人家听戏,你凑热闹就不好玩了。&rdo;
说完,轻拍了拍封荣的肩,动作轻似只是拂去檀紫常服上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