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李肃的手都是一顿,然而长笙却十分男子汉的哼都不哼一声。
李肃一向沉稳老练,可如今对着长笙,这一通下来,也不由紧张的背上出了一层的薄汗。
待清理完伤口,李肃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长笙披上,而后还将脖子上那圈银狐皮围脖给长笙戴好,说道:“现在没有药,你且先忍一忍,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从这出去的。”
长笙脸上有些苍白,脑子也有点混乱,他一抬头看李肃,不知为何,突然从那人身上看到了一丝十分安定之感。
重重的点了点头,长笙说:“好。”
“咱们往里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出口。”李肃说着,将长笙小心扶了起来,然而后者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的两腿发软,李肃见状,二话而说就将他背了起来,长笙惊道:“别,我自己走。”
李肃:“留着力气别说话,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一会儿你要是真倒了,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去管你。”
长笙当即闭了嘴,一双手紧紧的扒在李肃肩头,在身下少年亦步亦趋的前进中,他似乎才感觉出了一丝异样,问道:“李肃,你腿怎么了?”
李肃将脚边的一颗石子往一旁踢了过去,不甚在意道:“没事,可能扭到了,不打紧。”
越往深处就越安静,这甬道由窄窄的一条逐渐变得宽阔了起来,黑暗转过便是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两人心中都是一惊,长笙忽然贴着李肃的耳朵小声开口道:“里面好像有东西。”
第27章
西汉,长生殿。
整个大殿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各路官员吵嚷的声音此起彼伏,完全没有看到为首端坐龙椅之人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铁青。
李宗尧垂手站立在左侧的最前端,跟身后那片正为北陆世子失踪一事吵的面红耳赤的官员们大径相庭,皇帝冷着一张脸沉寂了好半晌,终于在最后忍无可忍之际猛的一甩手边的奏折,喝道:“够了!”
瞬间,龙岸上纷纷扬起的折子散了一地,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满身臃肿面相可掬的黄公公赶紧带着几个小太监躬身去拾地上的折子,就听那一道寒成腊月冰霜的声音缓缓响起:“朕让你们过来是出主意不是吵架的!一帮只知道窝里斗的东西,我西汉不养这些废物!”
话音一落,殿内沉寂了良久,没人敢上前说话。
赵彻阴沉着一张脸说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一个个的都还言辞凿凿的吵的天翻地覆,朕一问到正事上,都开始装聋作哑了?!李公,你说!”
李宗尧像是早就猜到皇帝会叫住他似的,面不改色道:“臣以为,目前应该尽快将世子失踪的消息禀报给北陆的大君,若是从好事者口中传到了草原,恐怕北陆的那头狮子不会善罢甘休。”
赵彻闻言双眼一眯,他本就因为上了年岁眼角细纹横堆的脸上,此刻更显老态,沉声道:“你说什么?李公,朕怎么想的,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李宗尧忍不住压了一把心跳,不疾不徐道:“陛下的心思,臣不敢妄自揣测,只是世子失踪一事关系重大,若是被别有心思的人在这从中做出文章,恐怕”
赵彻从鼻子深处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朕的心思你不敢揣测,你的心思朕倒是清楚的很!”
皇帝瞪了一眼这个跟他在夜北一事不往同一战线上跑的人,而后转首看向右侧为首的利道元,说道:“丞相,你说。”
利道元向来唯皇帝马首是瞻,尤其是在对付北陆这件事上,他从一开始就极力支持皇帝出兵征讨北陆,所以前几日对那北陆世子下毒一事,皇帝就是吩咐他找人去办的,可没想到那世子明明已经死了,却忽然又传来失踪的消息,这委实让人有些心惊和不解。
几乎是想都没想,利道元朝前一步说道:“臣以为,世子失踪一事不必着急禀明夜北大君,倘若回头世子找到了,虚惊一场,闹得我们和夜北从此有了隔阂,若是没找到,咱们可以去问夜北要人,便说那世子来了西汉不安分守己,几次想要回去北陆,破坏我们两国之间的盟约,如今质子不见,定是北陆的人从中使坏接走了世子,到时候,跟咱们毫无关系,总之是他们草原违反在先”
赵彻听完,眼底果然不动声色的划过一丝赞赏,面上却装作有些为难,毕竟,他们一开始是想直接做掉北陆世子,而后造成失踪的局面直接跟草原撕破脸皮,好达到他一直以来想要侵占北部的目的,如今这世子无故失踪,倒甚是合了他的心意,至于他到底死没死透,如今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皇帝正要接着话继续问,却听李宗尧在一旁忽然道:“丞相这话未免有些栽赃陷害的意味,草原一向对我西汉以礼相待,更是不惜让未来的大君前来我国做质子以献对我两国之间友谊的重视,如今丞相这一通诬陷,岂不是要逼着夜北发兵吗!”
利道元笑道:“太尉大人多虑了,我也不过是为了王庭着想而已,如今那北陆世子身在何处无人知晓,我不过是将心中的揣测说出来罢了,况且,谁知那世子失踪一事是不是真跟他们北陆有关?”
李宗尧叹了口气,心道:“若非你们一门心思想要杀了那殷康,我又何必来在中间掺上这么一脚?”
他说道:“丞相若是没有证据,就不要将这罪名随意往他人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