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前辈便不要过多询问了,我会用一些特殊的方法,试着追踪下去。但也只是尝试,不见得就能得到线索,如果我找到了什么法子,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深知薛正阳的性子,只需坦白的告诉薛正阳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薛正阳便不会深究他身上的秘密。
“好吧。”
薛正阳如他所愿,没再深究,
“今日回去后,我也会好好考虑自己能做些什么的。”
他说着,便打算移步离去。
但江河却叫住了他:
“薛前辈。你是真心想要让那些存在被污染威胁的百姓,就此活下去么?哪怕他们或许会在某一天,成为让人头疼的祸患。”
薛正阳没有回头:
“道心破碎后,我的修行很早便陷入了停滞。一天十二个时辰,教导弟子或许只能占用我很少的一部分。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都会来到这座富丽的京城。
每日清晨都会吃上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中午或许会去到醉仙楼里点上两个好菜。如果晚上没有时间,便吃些中午带回来的豌豆黄果腹。
在这稀松平常的一天里,也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每个人都很尊敬我,或是向我讨教修行的知识,或是向我打听世外的秘闻,又或是直接在我的怀中塞上两个鸡蛋,将我视若下凡的星辰。
我总是对他们的热情感到无所适从,因为我在山上清修时,终日面对的,都是我那不苟言笑的师尊。
生万仙山上,也很少有经历这些的机会。
我时而瞧见他们的喜悦,也总也会瞧见他们的争吵——或是为了几枚铜板而讨价还价,或是谁在吃食的时候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他们争吵的理由总是微不足道……
但我想,这或许就是生活——有别于数十年如一日,为求修为境界,而兢兢业业的生活。
鲤国百姓七十余万,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它的背后,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生活,都有着自己的诉求,他们是某一个人的父母、子女、朋友、爱人。
正因他们每个人在这个国家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才组成了这个国家,组成了我所亲历的生活。
我或许永远也无法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但我并不想因为这个‘可能’,而无端的毁掉它。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短视,也很可笑。
我终究不如师妹那般考虑的长远,也永远不会如她一般看地透彻。
可我也不想看的透彻。
这世上从来都不止有一种人,没有人能分辨自己所作所为的对错——我也并不认为,想要保护这份生活的短视,就一定是错误。
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去尝试做些什么。
作为他们的国师。”
江河便站在薛正阳的身后,细细瞧着眼前那出尘谪仙的身影。
他的背影不算宽阔,但或许是他足够坚定,看起来却让人十分安心。
他渐行渐远,好似与那天边的一线融作了一体。
远方的天际线上,那晨曦的微光愈发显得明亮。
昨夜深沉的浓云已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消散,所以今日应当是个晴天。
或许在不久之后,便会有冬日的暖阳洒下第一缕金黄,覆盖在初雪的大地上,消融起昨日的细雪。
但江河知道,对于鲤国那本还扑朔迷离的命运而言。
第一缕阳光似乎已经在悄然间落下。
江河点了点头,也像是松了口气:
“那我便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