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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听得此言，蒲先生忙问：&ldo;宁进士，莫非两人遇害时，燕赤霞自始至终不在寺中?&rdo;

只见宁采臣一挑眉，答道：&ldo;正是。敢问蒲先生如何得知此事?&rdo;

蒲先生颔首道：&ldo;第一夜书生遇害时，宁进士并未寻燕赤霞商讨对策，更无燕赤霞验尸之举。&rdo;

&ldo;蒲先生果然颖慧过人，在下受教。早在那兰溪书生入住寺中吵闹后不久，燕兄便不堪其扰，独自出了荒寺。&rdo;宁采臣抱拳道。正此时，我不知为何，忽感头皮一阵发麻。我急四下相视，却隐感正对的屏风之后，似是藏有非凡之物紧盯此处一般，令人直感毛骨悚然。

&ldo;飞?&rdo;耳畔忽传来玲关切相问。

我如梦方醒，遂与她一笑，道：&ldo;没什么。&rdo;

至于蒲先生，早问道：&ldo;宁进士，我以为燕赤霞所言前来赶考之事，怕是另有蹊跷。若真是考生，怎会在考前外出两日，耽误温习?&rdo;

宁采臣哈哈大笑：&ldo;蒲先生厉害，燕兄实为浪迹天涯之剑客，并非书生。&rdo;

蒲先生微微颔首，道：&ldo;还请宁进士继续道来。&rdo;

&ldo;见燕兄回房休憩，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如今想来，彼时我却是胆大妄为：我见燕兄不以为然便也毫不在意，又想坊间有言&lso;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rso;，便笃定心思，径直返归寝所继续温习。&rdo;一听此言，我心中不禁暗笑，想来在金华衙门时，王特使亦因此言嚷出衙门，随蒲先生直往北郊荒寺而去;如此一来，二人岂不颇为相似?

正思忖，宁采臣已道：&ldo;当晚宵分，我见小倩复来寝所，正欲训诫，却听她表明真身，又言寺中无人可杀，恐明日夜叉亲来取我性命。&rdo;话音刚落，聂小倩启朱唇，翩翩道：&ldo;方才未与各位贵客道明真身，实是失礼。小女聂氏，名小倩，十八病亡，葬于寺旁已久。本想死后可得安息，却不料遭寺中夜叉胁迫，厚颜侍人，实非所乐之事。彼时小女身堕玄海，求岸不得，幸有相公义气干云，拔生救苦，实乃妾身再生父母。&rdo;

宁采臣动容不已，忙牵聂小倩双手道：&ldo;若非娘子冒死以实相告，只怕我一早葬身妖腹。娘子却何必自谦?&rdo;

执手相看半晌，宁采臣如梦初醒，忙转身抱拳道：&ldo;忘却诸位在此，实贻笑大方!失礼甚矣，还望见谅。&rdo;

正抱拳笑称不必，我忽感玲悄然握紧我右手，遂与她微微一笑，道：&ldo;得解救娘子脱困，我严飞三生有幸。&rdo;

随即，宁采臣又道：&ldo;待小倩与我表明真身，说过惑人之法，我方才恍然大悟，料想东厢主仆二人正是遭迷魂锥所害。但想来明日夜叉亲来加害，我恐不敌，遂忙问小倩对策。小倩与我道：&lso;南厢燕生身怀绝技，还请明晚务必与之同宿。&rso;我闻言拜谢，小倩又道：&lso;请公子临行时取走小女尸骨，迁往宁静之所下葬，远遁此间夜叉。&rso;我点头应允，又问她往何处寻得，小倩答白杨上有乌鸦巢处便是，言罢出门，霎时间消散。

&ldo;次日，一早我便邀燕兄同往金华城中酒馆小酌。燕兄欣然应允，待我二人酒足饭饱，我又与店家购得些酒菜，与燕兄同返荒寺继续对饮。席间，我见燕兄兴致正浓，见机与他道：&lso;我与燕兄意气相投，不如搬来此处共住，也好日夜一同温习如何?&rso;不料燕兄忽警醒道：&lso;吾从小性情孤僻，不好与人共宿，还请宁兄见谅。&rso;我闻言，料他身为奇人定有隐衷，所谓性情孤僻只是托词，便假意醉酒，执意将行囊搬入燕兄舍内。

&ldo;燕兄见我如此便不再推辞，遂将床铺搬动，与我腾出位置。就寝时，与我正色道：&lso;吾知足下乃是真丈夫，只是吾人有些隐衷一时难以道明，还望宁兄绝勿私翻吾囊匣，违之于我二人俱不利。&rso;我见燕兄绝非戏言，忙拱手允诺。燕兄满意点点头，遂将一木匣置于床边，随即移枕就寝，俄而鼾声如雷。彼时，我躺在一旁草席上辗转难眠，想今夜便是危急存亡之秋，燕兄却只顾沉沉死睡，一时心中甚无把握，只得警觉探听舍内外动静，时刻准备将燕兄喊醒除妖。

&ldo;如此挨至一更时分，我听闻窗外传来窃响，遂忙翻身相视，正觑见屋外一处高大人影正移近窗口，向屋内窥视。我见那妖物目光耀如闪电，心中大骇不已。不料正欲叫醒燕兄，却见他放在床边的木匣中一道电光裂匣而出，耀如白练，轰一声将窗口石棂击个粉碎。我正惊诧，却见又一道电光闪入匣中，灭了。

&ldo;只见燕兄应声急起，一把抓过匣子查看。我见他开了匣，自其中捏出柳叶般一柄透明小剑，对月光仔细查看，随即又嗅了嗅剑上气味，嗤笑道：&lso;老妖不知死活，吾人所炼飞剑，也是尔等妖魔动得之物么?哼，却害吾人夜半而起!&rso;言罢，燕兄又将小剑重新缠紧，放入匣中，与我笑道：&lso;宁兄不必假睡了。&rso;我闻言一惊，忙起身赔礼，只听燕兄道：&lso;事已至此，吾人亦不与宁兄隐瞒。吾非赶考书生，实为云游四方之剑客。方才夜袭吾等之物，乃是千年夜叉。哼，若非窗口石棂，夜叉当即刻毙命，真乃苍天无眼!然话虽如此，夜叉亦遭吾人飞剑重创远遁，百日之内不得动，宁兄勿忧。&rso;

&ldo;我见燕兄正在兴头，遂趁势问道：&lso;燕兄若不讳，可否将飞剑与在下一看?&rso;

&ldo;燕兄点头称好，遂命我将双手摊开：&lso;此剑为吾族人世代锻炼，如今已有千秋，世间妖魔，无有不破。&rso;言罢，燕兄将包裹去了，捏起飞剑放在我手心。

&ldo;我接过飞剑一惊，休看那飞剑细薄犹如韭叶，其重却堪比金砚。燕兄见我颇为狼狈不由一笑，复将飞剑捏起，凑我鼻前道：&lso;宁兄可能嗅得鱼腥?&rso;待我点头称是，燕兄又道：&lso;此乃夜叉鲜血之味。&rso;&rdo;

至此，只听蒲先生好奇道：&ldo;言至剑客，我等多以是绿林行侠，不类此间人士。&rdo;

只听聂小倩答道：&ldo;此事小女曾有耳闻，只是真假不辨。&rdo;

蒲先生忙道：&ldo;请讲。&rdo;

&ldo;彼时姥姥与众罗刹举宴时，小女与席间侍酒，听闻众鬼说起至古昆吾剑之事：有言盘古一族隐姓埋名，将昆吾剑供奉至今。其族人挑选世间强横鬼魅，血祭此剑以炼之。想彼时燕公子远行至金华，怕是正为斩妖炼剑而来。&rdo;言罢聂小倩惊恐不已，道，&ldo;想姥姥法力高强，在浙江一地素有名望。依相公所言，燕公子梦中重创姥姥后多有不屑，想必有超乎常理之身手。相公，可否将剑袋取来，与诸位贵客一看?&rdo;

宁采臣闻言一愣，道：&ldo;因娘子惧怕，我早将剑袋另置他所。&rdo;

只见聂小倩温婉一笑，道：&ldo;妾身受相公生气已久，已不再惧怕，相公不妨将剑袋取来与诸位贵客一见。&rdo;

我正欲开口称不必，却见宁采臣应声而起，抱拳道声告辞，便自往别处去了。

不一时，见宁采臣提一袋破革囊归来，聂小倩登时花容失色，面色惨白道：&ldo;此乃剑仙所盛人头之物，如今凋敝至此，不知已杀多少鬼魅!小女今日相视，却仍感毛骨悚然。&rdo;